有没有女主表面茶里茶气,背地里是个沙雕还有点腹黑的小说?

目录1【完+番】《我只是心疼哥哥》二皇子容鈞卿,以柔弱不能自理闻名于京城,而他的王妃我,是个只会嘤嘤嘤的娇气包。赐婚圣旨刚下时,京中人皆道我们这一对,不可避免地会走向相看落泪两相厌的唏嘘结局,毕竟谁也不能抚慰谁。容鈞卿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可虽是与妻子貌合神离,他也一直隐忍着,从不让外人看笑话。后来即使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太子妃娘娘,容鈞卿也依旧能与王妃相敬如宾。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问就是穿书了。我,平平无奇小读者,穿成了本书中男二容鈞卿的结发妻子,大理寺卿之女秦楚楚。算是个背景板角色,但所嫁之人的戏份却不少。刚穿来时,我被搁在镜前梳红妆。五六七八个小时后,我和容鈞卿一同被送入洞房。彼时的我已经完全做好心里建设,毕竟现在有那样一张脸晃在我面前,很难不被迷惑。一番周折后,房中只剩下我与容鈞卿二人。久久不说话。相看两相尬。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戒我,而不是让我干对着这么一个玉面精致,绝艳阴柔的大美人,却不能同他履行夫妻义务。许是高烧的喜烛柔化了我眼中的殷切,容鈞卿并没有被我吓到,他半倚在床头,同我说话时声息时稳时弱[王妃若是累了,就先……]话都未说完,容鈞卿就连连咳了好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我下意识地往床尾避了一避。容鈞卿怔了一怔。我也怔了一怔。啊……好像是应该上去拍拍他的背才像话的。当我察觉到这一层时,容鈞卿的眼里早就浮上了早知如此的度量。我好像不慎将娇气包人设坐实了。[夫君,]我用转了再转绕了再绕的绵绵声调唤他,[嗓子疼不疼?]容鈞卿忽地笑了,无心地暼了我几眼,随后缓缓伸出手来。我接住了。就只是接住。容鈞卿的眼色略微有些一言难尽[扶我。]我:不早说。咱俩哪有什么默契。容鈞卿问我[你不累是吗?][不累啊。][好。]好?好什么好。容鈞卿慢慢坐正后,悠悠地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边解边道[王妃不解吗?]我僵了僵。可是我不会解。我今天刚来就有一堆人伺候着换婚服,没自己穿脱过衣裳。我不仅把人设给坐实了还在上面跺了两脚。[你果真……不会?家中就如此娇养吗?]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容鈞卿微微蹙起的眉目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甚至让我生起想拿剪子来把衣裳这碍事玩意给剪掉的冲动。可是那样看起来很吓人。就在我认栽的时候,容鈞卿忽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勾住我的腰带。我:哦豁。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以吗?你身子今日看起来……人家不是故意要质疑你,只是……][我要。]容鈞卿嗓音变得有些喑。我:哦豁。见我分神,他似乎以为我在羞赧,重申道[就今晚,我要。]闻言,我不禁抬头盯着容鈞卿,才发现他原先苍白的脸庞此刻透着出格的红。哥们,这么直接吗?不给个勾引的机会吗?容鈞卿目色游离,道[虞候这个混账东西在我的酒里下了东西,我明天就让人去打断他的腿。但现在,王妃得先帮我。]哇这么大尺度的吗?可是我不喜欢得来毫无难度的。告辞。我欲要逃脱,却被容鈞卿一把攥住脚踝,他已经开始微微喘气,比起发情更像是要死了[王妃,我好难受。]我毕竟是个很善良的人。外面雨声簌簌,直至凌晨,雨声方歇。我和容鈞卿也才歇下。看着餍足后睡去的容鈞卿,和床上散乱交织的华贵婚服,以及我身上的片片红痕。只想说一句,好厉害的药。能让一个病秧子疯狂至此。也只有用药了,毕竟容鈞卿的人设就是冷心冷情,娶谁都无妨,都无感情而言。可我也不亏。只要别出什么岔子,按原书叙述,我会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还不够吗?!够够的了!!可是病秧子始终还是病秧子,容鈞卿的半夜纵欲,最终还是在他脸上流露出了痕迹。我们入宫觐见时,他的母后看见容鈞卿的憔悴模样时,心疼不已。而他的父皇则屡屡心知肚明地向着皇后笑。书中描述的气宇不凡的端方皇帝,竟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可能也会偷着笑。可是现在笑不出来,个个瞧我都觉得是我强上了容鈞卿,还把他榨干了。后来我假装走不稳路,当着他们的面绊了一跤。应该能洗清一点点。[殿下,]我撺掇容鈞卿,[你去打断虞候的腿吧?]可他说突然不想了。[虞候知道这样会害死你吗?]我悄悄问容鈞卿。容鈞卿的脸色更白了,他目色幽幽地看我,道[至于?]嗯……好像是不至于。虽然先前的那一问有些挑衅到容鈞卿作为男人的尊严,然而他今日心情大体上是不错的,回到王府后还有兴致逗鸟。容鈞卿爱逗鸟,他与秦楚楚(原主)这段姻缘的促成也和鸟有关。某一日贵眷们齐聚宫中,因容鈞卿肆意地凝视原主所在的位置将近半个时辰之久,这迹象被陛下和皇后收入眼中,加上这秦家千金的确生着一张美人皮,二位主子便以为儿子喜欢她,遂赐了婚。事后,容鈞卿在私下,只道了一句[那只停在桌脚的鸟真好看。]就这么一朵小奇葩,当知道去爱人后,硬生生活成了悲情男二。想起原书描述时,我眼眶红了红。结果被容鈞卿发现时,他惊讶却又不是很惊讶[你真的可以对着一个花瓶哭吗?]算了,娇气就娇气吧,我破罐子破摔,泫然欲泣[突然想起去年才回来的的雪缎,今年就找不着了。]容鈞卿懒懒地点了个头,然后继续玩他的雀儿。只是这人玩一会就累了,要回去歇着,临走前同我说,我若要出去,他这就让人去备车马,他还嘱咐我在大街上不能哭。我:……?出去就出去,省得碍人眼。可是我出去得不巧,卡入了书中的一个剧情节点。车马行到偏僻处时,忽地看见前方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躺在前面。护卫前去探看,然后慌张地回头告诉我这是虞候。虞候?我定神一看,发现他有只手正被固定板裹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容鈞卿派人打的,但除此处外,他身上负了不少新伤,血迹斑斑。我有模有样地派人去虞府报信,然后下车上前察看。原书里,虞候在街上负伤,是为了保护被歹人意图捋走的太子妃,太子妃是私自出行的,因此落到要虞候亲自保护的地步。这虞候身上有一处血流得厉害,我下意识地搜刮出身上所有能用的布料,死死地帮他裹住伤口,因此自己身上也沾了血污。虞候的人还没来,隔壁那面墙上却掉出了一具尸体。我吓得半死,结果更吓人的事还在后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那病秧子夫君从墙后翻出来,手上握着一柄染血的匕首。然后,他与我四目相对。我俩——一个生龙活虎到能杀人。一个丝毫不娇矜地为虞候死按伤口,一点都没有在新婚之夜碰着夫君发病时就立刻弹开的怯懦模样。2[8.15]容鈞卿神色间微生茫然,他手一松,匕首哐当地掉到我的脚边。我把玉鞋往回缩了缩。结果容鈞卿他也垮下来了。我抱住容鈞卿的时候,沾血的手在他精致的衣裳上擦了擦。可我没想到容鈞卿下一刻就往我肩上咯了一口血。他吐血了!!!他是不是往嘴里塞血包了??可我没看见啊。那这么菜为什么还要打架啊!!谁来管管他?噢,好像是我来管。容鈞卿这块无暇白玉上染上绯色时还是很惹人怜爱的,这也是我簌簌掉泪的原因之一。其二是,他压着我了,我也快喘不过气了。容鈞卿见我哭得像死了老公似的,拖着孱弱的声音道[没到下葬的地步。][那你起来。]我抽了抽鼻子。结果他与我的请求背道而驰,就那样晕过去了。回到王府后,我忍不住问容鈞卿的侍卫[王爷干什么去啊?也不拦着。][回王妃,]侍卫说着说着头就越来越低,[殿下说出去给王妃买雪缎。][雪缎呢?][没买到。]听着怪可怜的。宫里派来了几拨太医,听说皇后娘娘也要来的,但被陛下拦着了,说是怕她伤心过度。最终赶来的太子容鈞川。容鈞川,本书男主,芝兰玉树霁月清风诸如此类的词都可用来形容他。川、卿二子都乃皇后所出,容鈞川很是疼爱这个柔弱弟弟的。容鈞卿这回给虞候救太子妃的行径搭把手,还处于单纯救哥哥心上人的阶段。太子遇我时,也问我好端端的容鈞卿怎么会想要出去?我心虚虚[我随口说了一句想要雪缎,结果……]太子微怔,然而眉目间的愁意散了散,甚至腔调都变得愉悦起来[原来是这样,二弟原来也这么有心。]我频频点头。太子随我入容鈞卿寝殿时,我多问了一句[他不会有事吧?]虽然大致了解容鈞卿的生命线能到哪,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副思量。[二弟自生下来就身子弱,这些年大病小病都有过,但弟妹放心,上天不至于丝毫都不垂怜他。]太子坐到容鈞卿的床边时,伸手抚了抚三层的厚被子[他这样热不热?]我想了想[冷热都喊过。]太子让我把团扇拿来后,便开始在容鈞卿的颈边轻扇。场面十分和谐,几度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多余归多余,人头不能少。我一直留在了容鈞卿的寝殿里。宫中不停地送来东西,有给容鈞卿的补品,还有给我的赏赐,说是谅我辛苦。满目的珠翠珐琅宝石珍珠让我顿时觉得,容鈞卿此时不仅是陛下和皇后的宝贝,还是我的心肝。守多久我都愿意。容鈞卿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我用手枕着床榻边而坐,笑吟吟地指了指眼下的青黛[你可算醒了,我好久没合眼了,可辛苦呢。]容鈞卿用那双微微上扬的漂亮眼眸静静看我一会,而后伸出一修长手指,朝我的嘴角点了点。啊……也没有过得很滋润啦。就刚才品了点茶,吃了几块点心,还以为都擦干净了。我惯会转话题的[听说夫君是为了帮我买雪缎,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啊,真的,都是我不好。][嗯。]嗯?嗯?这走向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容鈞卿是病惯了的,躺了两天就能起来走走路了,只是手劲却没有,连吃个橘子都要我来剥。王府中伺候的人应该是习惯了容鈞卿作派的,在我剥好他又不吃的时候,他们就提醒我要送到王爷口里才行。啊这……哪天我也来个茶饭不思才好。待容鈞卿恢复更好一些之后,他便说要进宫,给皇后看看好让她安心,顺带把我给携上了。可是我们进宫后,宫人来报陛下和皇后游湖去了,稍后再来,让我和容鈞卿先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一会,赏赏景。其实不关是景,人也挺好赏的。因为进宫前我用手在容鈞卿的嘴上抹了一点点口脂,原本是要捉弄他的,谁知他信了我这样看上去气色会好些的鬼话。但好像也不是鬼话,日光下一看,唇红齿白的,气色是好。我和容鈞卿干瞪了一会子眼后,余光中方出现陛下和娘娘的身影。他们快来了。我有点紧张,毕竟我对太子说过容鈞卿那日出去,本是为了帮我买东西,结果就这么巧,出事了。脑瓜极速转了转——我贤淑地侧过身去,仔仔细细地帮容鈞卿掖过好遮风的斗篷。看上去非常恭爱夫君了。容鈞卿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目光滞了片瞬,似乎也看到帝后了。于是——他也拈起一颗葡萄往我嘴里送。他看起来更爱我一点。不行,不可以。在他送完葡萄后,我连忙拿手帕出来帮他轻拭那矜贵的手。容鈞卿微微蹙了蹙眉。如果不是帝后已经来到,他可能都要把斗篷拆下来给我披了。好在帝后已经来到,否则我就忍不住骂他小学鸡一个了。连我要做贤妻这关节上都要跟我争个高低。3[8.16]也不知道帝后看出来我们这小伎俩没有,但他们笑得是挺开心的,尤其是皇后娘娘,看我时,眼神里的高兴掩都掩不住。我还得了一支皇后娘娘特意摘下来赠予我的白玉簪子,雪亮又剔透。[母后,儿臣没有,]容鈞卿伸出手去,明明似在撒娇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儿臣也要。][不许烦你母后,]皇帝对着容鈞卿微微笑道[朕身上的这些玉佩,你看中哪个?]容鈞卿还真指了一个。皇帝还真摘了下来。我现在确定了,宫中的确是把容鈞卿当公主养的。出宫途中,宫人突然追上来禀报,说东宫有请。噢是了,容鈞卿前几日帮了太子妃。[你信不信,太子妃会送你一只鸟作为谢礼?]我问容鈞卿。[不信。][赌不赌?][不赌。]去你的。我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其人,一眼就觉得无比的美丽婉约。我乐得被美人宴请,途中也不忘屡屡打量容鈞卿,好奇他在被我屡屡刺激到后,是否会提前对嫂子生出情意。但我暂时看不出来什么,还因为被抓到总是在瞄容鈞卿而被太子笑,说我是一刻也离不开夫君。差点把容鈞卿呛死。离开前,太子妃送了我数匹雪缎,而容鈞卿,得了一只好鸟。见状,我得意洋洋地看向容鈞卿。他翻的白眼比那只鸟的毛色还白。但容鈞卿接过太子妃的礼物时,神色间却泛着少见的温柔。马车上容鈞卿只顾着逗鸟,都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轻轻地频频地踩他的靴子。鸟笼蓦地打开的动静中断了我的报复行径。只见容鈞卿熟练地捏着漂亮的白鸟,递给我[你玩玩。][我不要。]我第一反应是摆手加摇头,毕竟我一向害怕毛茸茸的东西的。容鈞卿微滞片刻,就把鸟收回笼子里,[你也就怕我的东西。][某些人啊,平时吃个橘子都要人喂,倒有力气去杀人了。]我好像说错话了。因为容鈞卿听完后,就向我折身过来,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就在他垂下的脸庞离我肩膀仅有咫尺时,他停下了。肩上传来酥酥的触感。撞鬼了容鈞卿为什么突然这么肉麻?不对,我定神一看,他哪是在亲我,他只是在蹭掉口脂!!要命啊,我摊上个啥玩意,[你赔我裙子,你那天就弄脏了我一条。]容鈞卿慢慢直起身来,口脂已经被蹭掉大半,气色没有之前好,[王府财库的钥匙在你那。][没有啊?我哪有。][在你枕头下面。]我:……?接着不禁道一句[这交接方式还能再隐晦点吗?]不能了。我还真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把钥匙。心情大好,毛茸茸的动物也不怕了,就占了容鈞卿的地逗他的鸟。容鈞卿惯会偷闲的,当我不经意(真的是不经意)地回头暼他时,发现他已经脱了外袍,散下长发,懒懒地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着,气质妖而不孽。今天有进步,衣裳不用我来脱了。我的注意力正从容鈞卿身上移开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鸟叫。太子妃送的那只鸟……一个摇晃,就歪下不动了。哈?这么巧?这是什么鬼征兆啊。书里写容鈞卿很珍爱虞妧妧送的这只小物的,怎会无缘无故死了?我懵怔时,听到容鈞卿下床的动静。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似乎有某种嫌疑。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袖子突然被背后伸出的手给扯住。容鈞卿扯着我的袖子,缓缓上前来看死掉的鸟。[我没干什么,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万分无辜道。[怎么比我还命短?]容鈞卿的语气凉飕飕的。此时不缓和气氛那何时缓?我甜腻腻地说[有我在,夫君舍不得没命。]无旁人在,容鈞卿倒是不做贤夫了,只是恹恹地道[头疼。][我还心口疼呢。]容鈞卿没有松开捏着我的手,而是直接把我拉到床上躺下来。他安详地闭合双眼后,轻启薄唇[给我哼曲子。]我?我吗?给你吹唢呐要不要?[王妃,给我哼曲子。]容鈞卿重申道。[扁担宽板凳长,板凳……]顺口溜一出,容鈞卿那细长的睫毛都抖了抖。容鈞卿示意我闭嘴之后,翻身面对我,问道[你不高兴吗?]我:……?他是觉得有多难听才会觉得这段我是心里憋着气哼出来的玩意。我迷茫道[有什么事是要我生气的吗?]容鈞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好像是没有的。][那我们睡觉?]我建议道。容鈞卿温隽的眼神慢慢落到我锁骨下,平静道[你刚才是不是说心口疼,要我揉揉吗?]玩这么大吗?猝不及防就转了成人频道。他是不是知道我馋他身子啊。但正妻是有规劝之责的,于是我饱怀真诚道[以你们男人的定力来说,]我顿了顿,改口道[我也没见过别的男人哈,但我猜,揉一揉之后是不是会忍不住那什么?以你现在的身子,会不会死在床上?][牡丹花下鬼吗?]容鈞卿轻笑一声,[我喜欢。]4[8.17]容鈞卿的手生得纤而白,当它果真探入里衣内帮我揉心口的时候,轻易就撩得我卸防,一点都顾不上什么风流鬼什么牡丹花下了。我侧过身,毫不矜持地把一条腿挂到他的腰上。[这个姿势吗?]容鈞卿声线微微透着些缱绻,[也好。]白日宣淫啊白日宣淫。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但不开玩笑地说,过程中我是真怕容鈞卿死在我的床上。每每他喘气,明知那是欲望作祟,可心还是不禁提上几提。由于害怕他劳累过度,晚膳时我逼容鈞卿连喝了三碗补汤,以至于他幽怨了一整晚,以为我不满意。这……这人不成熟。容鈞卿的身子依旧孱弱。他不怎么出去,但太子倒是常来。太子陪下棋,他耍赖。太子陪用膳,他挑食。作天又作地。我曾悄悄问过太子,会不会有想打他的时候。[有,]太子正经道,[但还会想若真打了,王妃私下定会十分心疼。][大殿下可真是实诚人,]我大言不惭道,[虽然我偶尔也觉得二殿下任性了些许,可我敬他之心丝毫不减。]太子闻言,侧过脸来对我笑了笑[父皇母后说得没错,把卿儿交给你,果然是极对的。]那可不。我和容鈞卿在王府里宅了数天,终于有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了。初雪当日,宫中会在夜里设宴,我们是要去的。马车只能停置宫门外,可我也乐得搀着容鈞卿步行于雪中。(更多时候是我扶着他。)我每走两步就忍不住蹦一下。啊啊啊啊啊有雪!!作为南方人我终于见到雪了!!!直至容鈞卿连咳了好两声我才敛回这副没见过世面的作派。在外面是要做贤妻的,我不仅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他,还踮脚给他摸额头[好烫啊,你是不是发烧了?][是你的手很烫,]容鈞卿垂下眉眼看我,[我盯你一路了你都没肯把它给我。][是王爷出府前说不要的啊。][我不要就不给了吗?]我:……这?[王爷,王妃,许久不见了。]身后突然有人打招呼,我本就有些未回过神来,下一刻,一个抱着毛茸茸的猫的贵妇蓦地出现在眼前。一被吓到,我不禁将自己咻一下就挂在了容鈞卿身上。等我反应过来这样很不妥时,面前的贵妇正在掩着嘴笑。而宫道上路过的王候贵眷,亦发出一阵笑声。我抬起头用眼神求助容鈞卿。容鈞卿在外头不愧是我的亲亲老公。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展开自己的毛裘,顺势把我裹进去,道[王妃是冷了吗?琼花殿暖,我们快些进去。]我得以逃离案发现场。脑袋没那么发懵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很要紧很要紧的事。入席后,经一番张望,我确认太子妃不在殿中。事果然来了。[王爷,]我凑到容鈞卿耳边说,[这里人多我觉得闷,出去吹吹风,可你吹不得风,所以不能出去,好吧?]容鈞卿顺从地点点头。只要容鈞卿听话,事能少一半。因为在原书中,因故来迟的太子妃会在前往琼花殿途中被人诱至一座荒废宫殿,诱她的人会将她和一个侍卫锁在里面,企图坏她名声。可是误打误撞之下,最后困在里面的另一个人是容鈞卿。听起来要比侍卫好一丟,可是被众人找到后,京中依旧散布着嫂嫂弟弟之间的关于某些方面的流言……而容鈞卿,就是困在里面时对太子妃生了情的,大致是因为发现她很特别?然后容鈞卿就当上了男二,可男二哪那么好当啊,对于他而言等于折寿的打击。由于在王府里过得太安逸我都快忘了这茬了。我哄住了容鈞卿,现在要去找太子妃,可我不知事态发展到哪了,不好大肆地找。我出到琼花殿外之后,才让一个小宫人进去单独把太子叫出来。[王妃,为何不进去?]太子出来见到我时十分惊讶。[太子妃不来吗?][妧妧派人来说,是要迟一些的。][大殿下,]我酝酿一下,编谎道[我也不知是不是看走眼了,我刚才出来溜达,远远地看见有个女子被人敲晕扛走了,那个女子的身影有点像太子妃,可是我又追不上,便只能先来寻您。]太子的神情蓦地变得紧张[他们往哪个方向?]我不知道啊……我再想了想,[宫中有哪些个地方是不会有人踏足的?]太子当机立断,立刻迈开脚步。[带伞啊大殿……]他走得真快。今晚可是有雷雨的。罢了罢了,我也速速跟了上去。太子第一个找到的地方是韶光殿。可是那里没有人。这时已经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本来我就紧张,这下心跳得更快了。诸多繁杂的宫殿名一条条地从我脑子里闪过,我筛了好久,才勉强筛出一条[大殿下,会不会在月仙殿?]月仙殿的窗户都被封死了,大门也是,只有一道被杂草完全遮掩住的小门能够进去,不是有心人都发现不了了。所以才显得进去的人……有心啊。好在今晚没有众人围观。这天还在打雷,而且开始落下大滴的雨水。毛裘上有帽子,我淋不着,可还是很冷。太子踢开那道小门的时候,僵住了。我也僵住了。为什么还是容鈞卿和太子妃?我呆住的时候,太子已经上前去,同时安抚两个人[妧妧你没事吧?卿儿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容鈞卿慢慢抬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就向我走过来,他难得有走得这么快的时候,毛裘都能刮出风来。是因为谈完星星谈月亮之后,心情很好吗?可当他走近,我发现他看起来心情也没有很好。容鈞卿就站在我面前时,冰寒的雨滴正从他的鬓角落至侧颜,又沿着侧颜落下来,沾湿了肩,他此时看起来十分疲弱。[你去哪了?我绕了一圈都没见到你。][你找我?你找我干什么啊?][你怕不怕打雷?]容鈞卿忽然问我。怕不怕打雷?他在里面困了这么久,憋出来的是——我怕不怕打雷?原书中他在里面聊风花谈雪月,但现在却在想我怕不怕打雷?我的娇气人设原来这么根深蒂固。但是我还有别的人设啊,所以我怪想当场吧唧他一口的。5[8.18]可是容鈞卿不让我凑上去。对此,我只能皱着眉说[我怕,我怕打雷。]日常装蒜业务又加了一项。容鈞卿闻言,垂首把他的额头贴到我肩上[现在呢?][没在怕了。]容鈞卿似乎很满意,连气息都平稳不少。可我怎么觉得,他才像是在求安慰呢?容鈞卿黏在我身上没多久,太子便带着太子妃走过来[别让卿儿淋太久雨,你们夫妇先回王府。]不出预料的是,容鈞卿当晚就染了风寒。我又想嘤嘤哭了,他一病,我就得挪床铺,可这王府的床哪张都没他的舒服。侍候的人瞧见我的眼泪,深受感动,纷纷道[王妃既然不放心,奴婢们也不催着王妃安歇了,王妃大可在这陪着殿下,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这好像是我要陪床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容鈞卿正病得迷糊,我正好趁他病要他……不对,是套他话。我学着太子的做法,在容鈞卿盖着三张被子的情况下,用团扇轻轻给他扇。察觉他舒服一些了,就慢悠悠地开口[夫君,你今晚离席是为了找我吗?]容鈞卿的确有些迷糊,话都说不太完整[外面在打雷。][你和太子妃在月仙殿都聊了什么啊?][她睡过去了,我在等她醒。][那你喜欢跟她呆一起吗?]容鈞卿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去找你。]听懂了又不是很听得懂。那容鈞卿现在,还是不是男二?结论还没下我就开始发困,于是在做完防传染措施后我就上了容鈞卿的床。容鈞卿醒得比我早,在看到我绕脸一圈的面帕后,主动在我醒过来之后可怜兮兮地说他可以去书房睡。出于一丢丢不安,我连忙缠住他[不给,我想同你睡。]容鈞卿眼中泛笑。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容鈞卿说归说,他压根都没起身。啊,套路王。在我的精心照顾之下(真的),容鈞卿的精神慢慢恢复到染风寒之前了,眼看着他中午又要我喂他喝粥,我就抢先一步说[她们说杏花楼来了个好厨子,我想去尝尝。]容鈞卿道[把厨子抓来王府吧,专程给你做。][您是霸总上身吗?][什么?][我说在王府里吃没意思。]我本来以为自己磨成功了,没想到容鈞卿也跟了出来,还说我提醒了他,王府里吃着是没意思。可我没想到杏花楼周边原来这么多卖那些闪闪的亮亮的玉啊珍珠啊之类物件的店铺,于是我便让人先送容鈞卿上楼,并千订万嘱不能让他走丢。我们此行出来本就没带多少人,当我一路厢房去的时候,更是发现人好像都被容鈞卿遣走了。厢房的门虚掩着,应该是给我留的?我正要推开,却发现里头多了一个人影。像是那个……虞候,他还拿着一把刀对着容鈞卿。绝不允许有人让我无端守寡。逼话不多一句,我直接闯进去抡起一个花瓶喊道[虞候你干什么?容鈞卿再混你也不能对他下毒手啊。]虞候持刀的手狠狠地一抖。正侧身对着我的容鈞卿缓缓转过来,手中握着的茶杯早就往身前倾斜,茶水尽数洒在他自己身上。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哪里出了问题呢?虞候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猛地收回匕首,转身忍笑道[王妃,见怪,见怪,我刚才是在给二爷展示我新得的一把好刀。]我信你个dei。可是容鈞卿没有反驳他欸。相反,容鈞卿还起身向我走过来,抬手把我手上的花瓶给弄走,然后示意我看他身前[我要去马车换衣服,你来帮我换。]不要,会被笑的。我展开手掌,由于原主的手十分嫩,所以手掌赫然出现了被硌红的迹象[手疼,怎么换衣服啊。][要吹吹吗?]容鈞卿很自然地说。[有人在呢,你快走吧。]等容鈞卿离开厢房,我发现虞候都要吐了。我装作看不到,笑脸相迎[虞候,巧啊。]虞候抿了抿唇,终于收回之前那耐人寻味的笑容[是巧啊王妃,刚才我还问二爷怎么您不在。][我不在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他啊,多吓人啊,我都怕他被吓哭了。][二爷肯定是不会被吓哭的,]虞候禁不住又笑,[倒是不小心吓到了王妃您,只是……王妃与平常不大一样啊。][哪有,]我笑吟吟道,[我平常哪会不是斯斯文文的,只不过刚才护王爷心切。]我还想问他,新婚之夜是不是真给容鈞卿下药来着,看来是不能问出口了。在等容鈞卿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虞候,你是同太子妃一起来的吗?][是啊,我妹妹今日回府看望母亲,然后想着大殿下喜欢这里的糕点,我就同她一道来买了。]我下意识地从窗口俯望出去。容鈞卿和太子妃又遇上了。书里描述的是【他敛眉低眸避开虞妧妧的眼睛……】可我瞧着,他看得挺大方啊。是我看走眼了吗?容鈞卿还递给太子妃一根簪子?死鬼,他都没给我送过簪子。这时虞候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道[原来我妹妹丟的簪子被二爷捡着了。]丟?书里好像是写过月仙殿那一晚上,容鈞卿是捡了太子妃的簪子,可是并不舍得交还。我未思考完,虞候就起身道别,只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把花瓶给拎走,还对我笑道[王妃,下次切记要小心手。]我好像被人笑了。容鈞卿回到厢房时,我的脸瞬间垮得老长老长了。[虞候得罪你了?]容鈞卿问。[跟他没关系,是我不高兴,]我面带哀愁,[一想到你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我就难过。]这样直球,使得容鈞卿蓦地怔住。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招架不住我。可我是认真的呀,当别人的男二会郁郁至终,当我的男一会活多几年。然而容鈞卿还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他在我对面坐下后,学着我单手撑腮,徐徐道[我爱你。][可我更爱你。][好。]我:?为什么又是我被套路。6[8.19]探讨完我爱你你爱不爱我之类的哲学问题之后,容鈞卿就想起我说他混这件事,并且想从我口里问出个为什么。[夫君真的不知道吗?]我一脸哀怨地看他。容鈞卿扯了个锦缎枕头细细地垫在我的腰肢下面,[想不懂。]我有时会由衷地怀疑容鈞卿身上有个开关,不然怎么可以床下病君子,床上……不说了。日后发生的事,愈发让我决定容鈞卿的敛放能力一绝。当我有一次遇危时,他可以在须臾间就换了个人,人一跃手一伸剑光一闪,就能杀人于不眨眼间。我偷偷探头去看,会发现他的眼睛红得似在充血,凶死了。原先我还担心有人打我老公,后来我倒是担心自己被打。觉得他菜好像只是我的错觉,病怏怏的人孤注一掷起来,也挺吓人的。好在容鈞卿正常的状态还是占大多时候的。他暴躁完就会迅速变得孱弱。虽没有上一次吐血那么严重,但也需要颓上两日。他丧是一回事,我乐呵呵地玩雪又是另一回事。容鈞卿大致想了两日,我为何会这样钟爱于玩雪,只是他一个原住民是如何都想不通其中奥妙的,后来也就不拦着我出去受冷了。白雪皑皑中,一抹亮色是很招眼的。所以容鈞卿在门后用一柄银钩挑起珠帘看出来的时候,我没多久就发现了,并且还主动招惹他[你明明是想陪我的啊。]这人就受不得被揭穿,缓缓步过来。还坐在我让人钉的秋千上面,但他坐得很稳,似乎是懒得动。[屋里闷。]容鈞卿说。[是吧,你的那些个什么鸟什么雀一到冬天就全放了,当然闷。][所以我不喜欢冬天。]我笑他[其实你就是怕冷。][你不怕?]容鈞卿微微抬眸看我,语气淡淡[昨晚不过抢了你一角被子你都要把我给杀了。]我连连眨起无辜的眼睛,道[你又做噩梦了?看来是我在旁边你睡得不舒服啊,那我们分房睡吧。]容鈞卿闻言,在片瞬间就能做到绿茶精上身一样红了眼眶。他偷师。这明明是我常干的事。[你不信任我,]我神情比容鈞卿的更委屈,[明明是随口一说的话你竟然当真。]容鈞卿笑[我做什么了?]对喔,我该憋一下,然后让他亲口求我的。失算,又要在辗转反侧深夜里来回遗憾了。容鈞卿后来安安静静的时候,我偶尔会偷瞄他几眼。他今天一袭雪白织金锦袍,矜贵之气更甚,与他的脆弱之感丝丝交融起来,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怅然。我又想起了原书里的番外。番外写着,容鈞卿再受宫中宠爱,也挽回不了他这副病躯。他撑到三十一二的年岁,就没了。那么大个人,就没了。三十一二,正好是容鈞卿这么一个天生美人最风逸绝艳的时候。我看书时就把我刀得不浅。可是现在当着真主的面我反而不能哇哇哭了,否则一个大嘴巴说出你命不久矣这样的话,能把人吓好几年。不过吧,仔细算算,容鈞卿现在十八,活头是还有十来年的。可是再算算,就觉得不够。我能改他的爱情线,生命线会不会有一丢丢转圜的余地?何况他现在不似书中那样阴郁不乐。续续命是可以的……吗?我找借口的样子也太努力了。可是容鈞卿怎么都要等我腹中的宝宝长大了他才可以死,我才不要一个人养娃。噢,对了,我怀孕了,不过还没告诉他。今晚回去跟他玩玩谨言慎行,然后再说出来,吓死他。7[8.20]论狠还是我跟容鈞卿狠。别人玩游戏喝酒,我们喝莲子水。谁让我跟他是一滴酒都沾不得呢。王府里服侍的人端上莲子水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毕竟容鈞卿素日里难伺候极了,想让他喝药都要费些工夫,何况这还是苦巴巴的莲子水。喝它,是容鈞卿的慎行。至于我,我当然只是负责哄他喝啊。当等到我的谨言时刻时,容鈞卿果然问了[你刚才起一直没拿正眼看我,你有事瞒着我。]唉呀,还是被看出来了。[是有个人瞒着你,你猜猜?]我做作地摸了摸小腹。容鈞卿微微迟疑一下,垂眸凝视着我的小腹,嘴角慢慢扬出好看的弧度。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情绪波动有些大,他手中的莲子水翻了。床榻一湿我就脑袋疼,待会侍女们进来又以为我们没个节制地这样那样了。可容鈞卿顾不上这些,他的膝盖往前了些,盖住了濡湿的地方,离我愈发近[真是谨言?]我抬高下巴道[我讹你干什么啊?][不是怕你讹我,是我很久没听过喜事了。]容鈞卿很高兴,然而他过一会就不是特别高兴了,虽藏得极隐晦,但禁不住我熟悉他啊。他所想的,和我在雪地想的一样。可我才不过容鈞卿伤春悲秋的机会,现在轮到他来伺候我了!终于!!我的手当然能动,但奈不住我偏要他一勺一勺地喂我喝羹。并且通过遇到不喜欢的就一口不吃来让他牢牢记住我的口味。我是能活蹦乱跳的,但那有什么的,只要走上两步就喊累,总能让他给我揉。容鈞卿偶尔会有些自闭,大概是联想到原来以前自己也是这么难伺候的。反省归反省,他还是作,挑食又少眠,气得我总是担心是不是又要折寿了。不行,我要好好跟他吵一架——先从他的茬找起。我知道容鈞卿的一个秘密:他每年都会写遗书,然后藏在书房里的小暗格。我看书的时候还笑过他,可是现在不太笑得出来。谁也不知道这事。所以我是期待过那天晚上容鈞卿选谨言的,这样一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敲开这件事。不过既然敲不开,那我只能耍些赖了。自从怀宝宝后,我就很少出去,容鈞卿也不怎么让我出去,说哪儿都没王府安全,连进宫都是他独自进,然后匆匆回。今日他又进宫了。正好,方便我进他的书房。我很少进他的书房,所以看见一墙的兵书时有些惊讶。我试着幻想一下容鈞卿穿上兵甲纵横驰骋的模样,嗤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行不行,他清瘦又冷艳,气质极其不符。这些兵书有翻阅过的痕迹,但却又许久没碰过了,略有沾尘。容鈞卿也并没有从来都是闲人一个,不过是诸事有心无力。父亲是一代帝王,长子谢庭兰玉,乃储君。次子被病躯困住,犹如笼中鸟,观赏性极强,可却是飞不出去的。我用帕子拭了拭兵书的外皮,然后去摸索暗格的所在之处。还真有。一沓遗书。有给皇后的,有给他的太子哥哥的。竟也有一封是给我的,上头写着[吾妻楚楚],好啊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写的。我拆了笔墨最新的一封,那是给太子容鈞川的。才刚看到[唯有托付你照拂王妃和世子余生]这句我就迅速把这东西叠好了。肚子里的小世子看见没,你爹想着不要你了。后来我把书房里的花瓶全碎了。王府里的人见我无端发怒,有些慌神,就匆匆派了人到宫门等候容鈞卿。容鈞卿回来时看到这架势,脸色平静异常。啊,这样是吵不了架的。[楚楚,过来,]容鈞卿向我伸出手,柔声道[小心割伤了手脚。]我恶狠狠地对他扬起那些信封[你以后不许再写,写这些东西是会折了气运的,你迷信一下好不好!][好,]容鈞卿应得利落,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一沓东西全烧了,火折子的光亮映在他脸上时,面色的苍白瞬间褪尽,[轻易不写了。]我回房后还是气闷,容鈞卿便守在旁边认错[我原也是要烧的,后来忘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如果再写,我就当陛下和娘娘的面念出来,一边念一边哭。]容鈞卿瞳孔微增。这下我信他听进去了,但我气未消。于是我呜咽咽地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容鈞卿道[只是一件吗?][少来这套。][那你说。]我让他别挑食,还有午觉也要陪我一起睡。容鈞卿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找到这事与那事之间的牵连,但仍是道[我都答应你。][不光我听见了,娃娃也听见了。][为父亲的,绝不食言。]月份大了之后,我有些犯懒,人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容鈞卿以为我还闷着,有一日突然认真地跟我说他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虽然我知道这是瞎话,但秉持着心诚则灵的信念以及他认真的态度,我还是很高兴地亲了他一口。容鈞卿的嘴似乎开了光。几个月后,我真生了位小世子。眉眼看起来随爹。可生下来的那天容鈞卿都没有怎么见过孩子,听说是因为他在殿外听我嚎了一整日后,径直就来看我,并不是很想管小世子,直到第二天,他才去看这孩子,顿时觉得可爱,还吩咐人在半个月后把太子也叫过来。太子容鈞川过来王府的时候,容鈞卿还在屋里哄孩子,于是便是我先去见太子。我和容鈞川在庭院的屋檐下站着时,他笑着跟我提起了一件小事。容鈞川说,在他母后生鈞卿的那日,生产的时辰长了些,紧张至极的父皇为转移注意力,就问自己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他就说要母后平安。[后来我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容鈞川继续说,[偶尔会想一想,如果许的愿望里把鈞卿也带上,你说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见我愣住,容鈞川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也觉得这很没道理是吗?可我总想着万一呢。]我想了想,说[那我赌一个,以后有万一。]容鈞川微微笑了笑。我忽然又很大胆[大殿下,你来原不是为了看世子啊。][你不提我还真忘了。]我:……帝后本来要亲自为小世子起名的,但是被容鈞卿驳了,他说我们夫妇早已定下了,既如此,帝后哪有不依他的。有吗?咱俩梦里起的吧。让帝后起名多气派的事啊,但容鈞卿仍是坚持我来取。那就我来,起一个直白响亮的。叫……长泽,小世子就叫长泽。愿他长命百岁,福泽深厚。8番外——容鈞卿视角1.今日楚楚又生气了,因为长泽一见我就哭,她觉得我私下里肯定欺负儿子了。可是我没有,所以长泽是为什么一见我就哭?2.我还没想明白长泽爱哭的事,楚楚又对着花瓶哭了,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哭完又回来抱我的模样又有些可爱。3.有了儿子之后我就不养鸟了,儿子比鸟好逗,又会哭又会笑的。楚楚也玩得很开心,所以现在长泽见到她也哭。4.有宝宝在,楚楚和东宫的来往就多了些。很好,她们母子和东宫关系越亲密,我就越放心。从前我常想这件事,不过现在想得少了,毕竟我身子好了些,楚楚玩雪的时候我已经能在旁边呆上一天。5.昨夜入睡后这天又打雷了,我瞬间就清醒过来,然后睁着眼等楚楚扑过来。不过她今晚睡得有些熟,竟没什么反应,我只能伸手把她勾过来。6.楚楚每每与我玩谨言慎行,我总是选慎行。因为我还有一个秘密未曾说与她听。刚成亲时,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对他人爱得缠绵悱恻。很是吓人的一个梦,我之后整夜不敢入眠,只是侧过脸去盯了楚楚一晚。次日她说雪缎不见了,我下意识就想为她去买一车回来,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些许不安。7.后来才知道我无须不安。那个梦只做了一次,余后的时日里再做梦,梦见的大多是我从琼花殿出来找楚楚那晚。8.满京城都道我跟楚楚恩爱,可是她昨日不肯吃我为她做的汤羹,她是不是不爱我了?9.长泽两周岁了,我也二十一了,为长泽做完生辰又为我做的时候,楚楚总不太开心。她之前说要我迷信一些,于是我就跟她说这不吉利,会折我寿的。楚楚听了搂着我说那她分一点给我。那倒也不必,我总觉得自己可以活久一点。托付他人照拂总是下策,楚楚娇气,还得是我来受着,只能是我。

你经历过让你怀疑这个世界有平行空间的事?

我朋友的⼥⼉在07年离奇失踪,之后他竟然在⼀份年报纸刊登的照⽚⾥看到了⼥⼉,照⽚是⼀座海市蜃楼。朋友说要去找⼥⼉,⼏天后也⼈间蒸发了!我开始寻找他,竟然进⼊⼀个平⾏异世界。虚构故事,如有雷同,脑洞巧合「我对你讲⼀件事,你⼀定不能告诉别⼈。」「算了,就算你说出去,别⼈也不会信。」张皓喝光了杯⼦⾥的啤酒,像是有所顾忌⼜⾃嘲似的苦笑:「我知道圆圆在哪⾥了。」张皓的⼥⼉失踪了。⼏年前的那个夏夜,张皓发疯似的拍打着我家的⻔,问我有没有⻅到他的⼥⼉:「你让我进去看看,⼩孩下午说要来你家玩,你⻅了没有?」⻔外,张皓死命拽着我的⼿,像⼀头发狂的兽。那个年代监控很少,警察调查了主街的⼏个监控,寻⼈启事贴满了街,张皓的⼥⼉就像⼈间蒸发⼀般,了⽆⾳讯。从那以后,张皓着了魔。常规的⼿段查不到,张皓的家⾥挤满了所谓的「⼤师」,但那些⼤师⽆⼀不是骗⼦,张皓家财耗尽也没有找到关于⼥⼉的⼀丁点线索。所以,当听到他说有⼥⼉消息时,我也⽆⽐地激动:「你快说在哪⼉,我跟你⼀起去!」「去不了的。」张皓的神情变得落寞,「陈⾕,圆圆的妈妈死得早,你是我唯⼀的朋友,⼜是圆圆的⼲爸,我只求你⼀件事。事情很诡异,但哪怕有万分之⼀的希望我也要去,如果我回不来,在家⾥卧室的第⼆个抽屉⾥,我有东西给你。」我们坐在餐厅⾥离灯最远的⼀桌,夏天的夜很⿊,我看不清他的脸。「你他妈别磨叽了,圆圆到底在哪?」我急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张皓抬起头久久地看着我,可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他其实哪⾥也没看,只是茫然⼀⽚。「照⽚。」张皓像丢了魂般说道,「圆圆在照⽚⾥。」「哪⾥的照⽚?」我忙问道,只要知道照⽚上的地⽅是哪⾥,就有希望找到孩⼦。「陈⾕……」张皓强忍着眼泪,颤抖着掏出⼀张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我掏出⼿机,借着灯光才看得清楚。纸张泛⻩,看来年代已久。报道上写着:「本市出现海市蜃楼,奇特建筑清晰可⻅。」与其说建筑很奇怪,不如说它的样⼦很诡异:那是⼀座巨⼤的⻘铜⻔,挂在空荡的天空上,与周围的景⾊格格不⼊。更加离奇的是,通过周遭景⾊⽐对,照⽚中的「⻔」有近40⽶⾼,我本科学的是建筑,世界上最⼤的⻔是⼭西临汾的华⻔,它的主⻔也不过1⽶,⽽画⾯中的⻘铜⻔直接⾼了1倍有余。地球上绝对不存在这样的东西。在「⻔」正前⽅的地⾯上,⼀个⼩⼥孩的⾝影正对镜头。「陈⾕,你看这个⼩⼥孩,她的⾝形、她穿的⾐服,像不像圆圆?」张皓哑着嗓⼦说道。显然当时的摄像者的注意⼒都在海市蜃楼上,为了拍摄清晰⻔的样⼦,拍摄者把焦距拉得很近,照⽚中⼈的⽐例因此变得更⼩且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是个⼩⼥孩的样⼦。「你看她⾝上的⾐服!」张皓指着照⽚上的⼈,「像不像圆圆穿的那件?」「还有头发!圆圆的辫⼦是我给她编的,我绝不会认错。」张皓激动地说道。「你先别急。」我忙安抚他,「海市蜃楼不过是光的折射,⽽光不可能折射出现实中没有的东西。这⻔虽然看起来诡异,但⼋成是相机成像搞的⻤,我们只要扫描图⽚,在⽹上慢慢找,⼀定能找到对应的地⽅。」「陈⾕,你以为我想不到这⼀点吗?」张皓痛苦地摆了摆⼿。看着报纸上那有年代感的彩照,我的⼼中突然腾起⼀股不好的预感。张皓看着我,以⼀种奇怪的表情,⼀字⼀顿地说道:「这份报纸是19年的。」张圆2007年失踪时11岁,19年,她甚⾄还没有出⽣。张皓的话像⼀声巨雷在我⽿旁炸裂,失踪许久的⼥⼉出现在20多年前的报纸上,如果不是这张照⽚,我甚⾄怀疑因为⻓期的压⼒,他已经疯了。「我没打算让你相信。」看到我怀疑的⽬光,张皓⾃嘲地笑道,「陈⾕,有时候我⾃⼰都觉得⾃⼰已经疯了,我不管这个⼥孩是不是圆圆,我⼀定要去找。」「你怎么找?就凭这张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照⽚?」我有些恼了,张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想尽快地找到张圆。可仅凭⼀张旧报纸怎么找?去哪⾥找?「如果你⼀定要去,我必须跟着你。」我坚定地说道。「我⾃⼰有⼀点线索,你只⽤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就当帮我最后⼀次。」张皓起⾝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我不要再说。我瘫软在凳⼦上,周围是⿍沸的⼈群,可我的脑袋⾥⼀⽚寂静,我看着张皓远去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天后,张皓也失踪了。那时候张皓与我约定,他会以特定的频率发短信给我以确保⾃⾝的安全。在3天前,这份联系中断了。我第⼀时间想到的是报警,借助天⽹的⼒量找到张皓。但应该怎么对警察说,说我的好友去追寻海市蜃楼时失踪了?会有⼈相信吗?犹豫再三我还是报了警,在⼀筹莫展的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警⽅的⼒量。接待我的是⼀个40多岁的警察,我很鸡贼地隐瞒了张皓出⾛的原因,只是说联系不到他。警察在详细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后,让我先暂且回去等消息。「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时间联系你,如果你知道他⽼家的话可以先去找他的⽗⺟问问看。」警察如是说道。张皓是独⽣⼦⼥,⽗⺟早已故去。我站在警局⻔⼝死命地抽着烟,事情似乎陷⼊了僵局。如果没有警⽅⼒量的帮助,仅凭我⾃⼰,在连张皓去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找到他⽆异于⼤海捞针。我⼀边抽着烟⼀边⽤右⼿死命捶着脑袋,⼀焦虑就头疼是我从⼩的⽑病。接连捶了三四下脑袋,头疼的症状减轻,我开始思考出路。或许真的只有那个⽅法可以找到他。我想起张皓离别前说过的话,他说让我在他失踪后去他家⾥。张皓的家离得并不远,但他失踪后我⼀次都没有去过,我下意识地抗拒去那⾥,即使那⾥可能有张皓留给我的重要东西。因为我有⼀种感觉,在这件事上追究得太深可能会有⽆法控制的事情发⽣。我⾃认不是⼀个可以为了他⼈付出全部的⼈,虽然我也希望找到张皓和他的⼥⼉,并且如果需要,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尽我所能。但如今驱动着我前进的更多的是对那张照⽚的好奇。那张照⽚上的⼩⼥孩的外形真的太像张皓的⼥⼉了,我以前听说过世界上有虽然没有⾎缘关系却⻓得⼀模⼀样的⼈,但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个与张皓的⼥⼉相像的⼩⼥孩碰巧出现在了海市蜃楼的幻影⾥?有这个可能性吗?更⼤的疑点还是那份张皓所说的19年的报纸,以我对张皓的了解,他并没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那么这张报纸⼜是从哪⾥找来的呢?我决定打电话给猴⼦。猴⼦原名许佩,是我和张皓的发⼩。⼩时候⼤家住在同⼀栋楼⾥,许佩因为瘦⼩的⾝材被张皓取外号「猴⼦」,后来的某⼀时期他俩因为某些原因⼤打了⼀架,从此不再说话,但我和猴⼦的关系并未因此受到影响,我曾试着修复两⼈的关系,可两⼈都是那种执拗的性格,谁也不肯第⼀个低头。如今张皓有难,我第⼀时间想到的帮⼿仍是猴⼦,再怎么说也是从⼩⼀块拿尿和泥巴玩的交情,即便后来有了⽭盾,也总不⾄于⻅死不救。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将事情完整地告诉了猴⼦,在许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声叹息。「你在哪⼉?」他说道。猴⼦很快赶到了我的住处,我和他因为⼯作距离的关系也有好⼏年没有聚过,平⽇⾥都是电话交流,这⼀次时隔多年⼜看到他,只觉得他愈发消瘦。来不及客套,我将⾃⼰的想法告诉了猴⼦。「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我⽆奈地摇摇头。「我俩已经好多年没说过话了,圆圆失踪这事我之前还是从你⼝中知道的。」猴⼦叹了⼝⽓道,「会不会是因为受了打击导致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我看过那张报纸上的照⽚,确实很像。」我说道,「张皓也不像精神失常的样⼦。」「只能去看看了。」猴⼦说道,「看看他给你留了些什么。」⻩昏时我俩来到张皓家所在的⼩区。楼是⽼式筒⼦楼,灯坏掉了,只能凭记忆在⿊暗中借着⼿机的亮光摸索前进。筒⼦楼⾥充斥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时⽼家充满着的秸秆燃烧后的味道。这种味道不难闻但也算不上好闻,我⼀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时候。张皓的家在4楼,我掏出张皓给的钥匙打开⻔。猴⼦先发出⼀声惊叹,我被他吓了⼀跳,抬头,映⼊眼帘的是满墙的照⽚。「好像都是圆圆的照⽚。」猴⼦沉默道。张皓继承了⽗亲摄影的爱好,只是妻⼦过世以后他便不再外出拍⻛景,他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的⼥⼉⾝上。我突然泛起⼀阵⼼酸。电因为⽋费被停掉了,我们只得打开⼿机去卧室寻找。东西很好找,拉开抽屉就看得到:两枚⻩铜钥匙和⼀张纸条。我有些莫名的失望,本以为会是什么怪⼒乱神的物件,结果居然只是两枚普普通通,⼀把略⼤,⼀把⼩⼀号的五⾦店⾥5⽑钱⼀枚的⻩铜钥匙。我将纸条展开,借着⼿机的亮光勉强看清了上⾯的字:「杂物间」。字迹潦草,我看着有些眼熟。「张皓是说⽼家杂物间?」猴⼦的反应很快。我点点头,钥匙有两枚,⼤的那把对应的应该是⽼家杂物间的⻔。⽼式的筒⼦楼会在楼对⾯空出⼀排低矮的⼩房⼦,供住⼾停放⾃⾏⻋和杂物。我家和张皓家共同拥有⼀间杂物间,那是我们⼉时的秘密基地,也是我们拥有最多回忆的地⽅。张浩⼝中的杂物间,指的是⽼家的杂物间。只是有⼀件事我却不明⽩: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原委在信中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定要⽤这种隐晦的⽅式引导我去那⾥呢?我想到另外⼀种可能,张皓是在防备着什么。我看向猴⼦,他也正好在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我们的⽼家就在这个城市的西边,但因为拆迁的关系,⽼家的房⼦在很多年前就被拆掉了。给我们⼀把不存在的地⽅的钥匙,这说不通。正当我俩⾯⾯相觑的时候,卧室的⻔被⼈关上了。⻔是被⼈⽤⼒从外⾯关上的。⿊暗中突如其来的巨⼤关⻔声把我的⼼都快吓停了。「操!」猴⼦骂道,同时转⾝⼏乎是条件反射地⼀脚踹在⻔上,⻔板很厚,他⽤全⼒⼀踹居然没有踹开。「谁!」我吼道,⻔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有贼!」猴⼦第⼀个反应过来。我开始后悔刚才进来时没有关⻔,这才被贼闯了空⻔。「妈的,我报警了啊!」我⼀边威胁⼀边再次⽤⼒踹⻔。⻔依旧纹丝不动,客厅的翻找声更⼤了。「你让开!」猴⼦⼀把拉开我。他向后退了两步,⼸起⾝⼦冲刺⼀般⽤⼒撞向⻔,只听⻔发出嘭的⼀声巨响,总算是把锁撞断开,漏出⼀个⼩缝。⻔缝很⼩,并不⾜以看到外⾯的情况,我急中⽣智,打开⼿机摄像头将⼿机顺着⻔缝塞出去先拍了⼏张照⽚,想着报警时要⽤证据。「什么时候了还拍!」猴⼦不等我拍完,⼀把拉开我后⼜⼀次踹向⻔,终于把⻔踹开,猴⼦第⼀个冲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外的⼈像是早有预感似的,在我们撞开⻔的⼀瞬间就已经跑出⻔去,天太⿊了,看不清前⾯的路,我和猴⼦顺着前⽅若隐若现的疾跑声⼀路扶着楼梯狂奔⽽下,我的头有些眩晕,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去追,前⽅⼀开始还有⼈奔跑的声⾳,但就在我们觉得离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声⾳突然⼀下⼦消失了,我和猴⼦停下来,四周是漆⿊的夜,根本找不到⽅向。「妈的,真能跑。」猴⼦喘着粗⽓说道。怕对⽅有同伙调虎离⼭,我们不敢逗留,只得打道回府。⽓喘吁吁地回到房⼦⾥,我才想起打开⼿机。我⽤的是连拍模式,受到光线条件和那年代⼿机像素的影响,画⾯模糊得⼀塌糊涂,只能在相⽚中看到客厅⾥有⼀个⾝影借着⼿机灯光在翻找着什么,显然是没想到我俩能这么快把⻔撞开,也可能是看到了我照相机的闪光灯,那⾝影明显地犹豫了⼀下,接着头也不回地向⻔⼝跑去看⾝形是个男⼈,应该是看我们没有关⻔临时起了⽍意。客厅被刚才的⿊影弄得⼀⽚狼藉,堆在客厅的书和家具摆件散落⼀地,我们只好打着⼿电⼀件件地捡拾起来。⼀边骂着闯空⻔的⼩偷,我和猴⼦⼀边环视着屋内,看有没有被偷⾛其他什么东西。当⽬光掠过墙壁时,我的动作停滞了。「照⽚呢?」猴⼦也发现了问题。照⽚少了⼏张。开始我以为是掉在了地上,但掉在地上的东西都被我收纳在了⼿边,⾥⾯并没有照⽚。「妈的,照⽚也偷。」猴⼦骂道,显然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奇怪之处。闯空⻔的⼩偷不会对照⽚感兴趣,我很快意识到了这⼀点,随之⽽来的是后背不受控制⽽流下的冷汗。那个⿊影可能不是⼩偷,⽽是和我有着相同⽬的的⼈。我把想法告诉了猴⼦。「还有别⼈在追查张皓的下落吗?」猴⼦皱着眉问道。「不清楚,张皓对我似乎也有所隐瞒。」我如实答道。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的头⼜痛了,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捶脑袋。「你这⽼⽑病还没治好?」猴⼦看着我说道。我摇摇头,回想起相⽚中看到的场景:当看到我踹开⻔时⿊影的动作停了⼀下,明显是在犹豫什么,最后才决定直接向⻔⼝跑路。我试着将⾃⼰代⼊⿊影,如果我是他,在看到对⽅踹开⻔后,为什么不第⼀时间逃跑?除⾮他在找的不⽌是照⽚。不然,墙上的照⽚并不多,即使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照⽚,也可以先把所有的照⽚都带⾛,然后再⼀⼀区分。在这个客厅⾥除了照⽚⼀定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是他想要拿⾛的。我开始重新审视整个客厅,最后⽬光落在⼿边张皓当年搬家时我送他的茶⼏上。茶⼏下⾯抽屉把⼿上有很明显的⼈为破坏的痕迹。茶⼏的抽屉设计得很怪,表⾯并没有插钥匙的地⽅,所以那⼈才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有打开。记忆⼀下⼦全涌了上来,我⼏乎是颤抖着⽤⼿摸向茶⼏底下。在那⾥,有⼀个圆形的钥匙孔。与它对应的,是⼀把⼩巧的⻩铜钥匙。我试了好⼏次都没能将钥匙准确地插进孔⾥,我开始以为是⾃⼰搞错了,重复⼏次过后才发现⼿上全是汗。猴⼦拍了拍我,我深呼吸了⼏⼝,强迫⾃⼰冷静下来,钥匙插进去的那⼀刻,我的⼼也被绷紧了弦,随着⼀声清脆的转动声,抽屉被打开了。⾥⾯是⼀部诺基亚的滑盖⼿机。⼿机是张皓的,张圆失踪后我便没再⻅他⽤过这部⼿机。为了省电,⼿机被关了机。我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开机键,⿊暗中⼿机发出惨⽩的光,万幸还有1/3的电量。⼿机⾥的内容被清空过,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被删除了,只剩相册⾥⼀段视频安静地躺在那⾥。我⻢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张皓想要给我看的东西。视频在50万像素的摄像头下显得有些模糊,画⾯⼀直在晃动,显然拍摄者在录像时处在⼀个⾮常激动的状态。视频⾥临近⻩昏,拍摄者⼤概是在⼀个公园样的地⽅,四周满是树⽊与鲜花,相机对焦在天空中,⼀直在晃来晃去,画⾯中偶尔闪过⼀些⽩⾊的噪点。这种状态⼀直持续了半分钟,拍摄者显然是在找着什么,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快进时,画⾯⼜⼀次闪过⼀⼤⽚⽩⾊噪点,这时视频⾥出现了男⼈的声⾳,是那种⾯临巨⼤刺激时被刻意压低的声⾳:「找到了。」男⼈的声⾳刻意地有些变形,但凭着多年的熟悉我还是⼀下就听出了声⾳的主⼈。视频停在那⾥,在重复⼏次深呼吸后张皓⼜⼀次开⼝:「我找到了,陈⾕。」继⽽是画⾯的缓慢移动,他似乎在仔细调试着摄像头的位置,在⼀连串的细微移动后,我终于看到了他想要拍摄的东西:⼀座巨⼤的⻘铜⻔。六、视频中突兀地出现了⼀座巨⼤的⻘铜⻔。和我在照⽚上看到的⻔极为相似,因为视频的关系,我第⼀次看到了它的颜⾊,淡⻘⾊的⼤⻔在虚空中静静地存在着,好像它本⾝就在那⾥⼀样。张皓可能是太激动了,画⾯⼜开始轻微地抖动,随着画⾯的抖动,⻔⼜变得模糊起来。「看到了吗?」张皓努⼒让⾃⼰的语⽓平静,「这就是报纸⾥的那⽚海市蜃楼。」镜头反转,张皓的表情有些狰狞:「看得到吗,陈⾕?」他盯着我,「我要去那⾥。」视频到这⾥戛然⽽⽌,我静静看完了整个视频,脑⼦⾥仍然⼀⽚混乱。猴⼦⼀脸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他也⽆法理解视频中发⽣的事情。我⽆⼒地瘫倒在沙发上,⽤⼒拍着脑袋试图将这⼀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忘掉,可⼀闭眼,满脑⼦都是视频最后张皓扭曲的表情。「那张照⽚上的⻔和视频⾥的⼀样吗?」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深吸了⼀⼝⽓,点点头。「这怎么可能?」猴⼦表情复杂,「怎么可能在不同时间存在⼀模⼀样的海市蜃楼?」我⼼头⼀紧,⼜⼀次打开⼿机将视频的详细信息调了出来。视频的拍摄⽇期是张皓和我最后⼀次⻅⾯的3天前。也就是说,这段视频是在我俩⻅⾯前就录好的,张皓并不是为了让我明⽩事情真相⽽刻意返回去拍摄的视频。这很奇怪,在视频拍摄后他为什么没有在第⼀时间找我,⾮要等到3天后?在这3天⾥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直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他选择在⻅到我时沉默不语?夏天的夜有些微凉,我俩不约⽽同地看向⿊洞洞的⻔⼝,内⼼突然泛起⼀阵恐惧。那天晚上我断断续续做了好⼏个奇怪的梦。其中⼀个梦⾥,张浩站在旧杂物间的⻔前,他指了指我的⼿,我低头看到⼿中的诺基亚⼿机。「是要这个吗?」我举起⼿机问他。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笑。再次醒来是在中午,猴⼦睡在⼀旁的沙发上像头死猪,我揉了揉僵硬的脖⼦起⾝坐在床上发呆。⽼家拆迁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那⾥了。海市蜃楼的形成原理科学上已经解释得很通透。但真的存在⽤相机在特定⻆度才能看到的海市蜃楼吗?退⼀万步讲:就算是海市蜃楼,也应该对应着现世真实存在的建筑,视频中⻔别扭的姿态和颜⾊⼜明显不符合现世构造。可如果那东西不是海市蜃楼,⼜会是什么?我对这件事充满了巨⼤的好奇⼼,这份杀死猫的好奇⼼遮蔽了我的恐惧,让我忽略了张皓和他⼥⼉失踪传递出的危险信号,忘记了事情的古怪程度或许不是我可以掌控的。我叫醒猴⼦,决定和他⼀起去⽼家那边看看。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正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决定,成了推倒多⽶诺⻣牌的第⼀张牌,那之后迅速垮塌的⼀切,都是因此⽽起。⼜或许,当我决定探寻事情真相的那⼀刻,命运的⻮轮便已悄悄开始转动。如果能有⼀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去冒险,我会在那天晚上⽤⼀切办法留住去意已决的张皓。可惜没有如果。我们没有选择开⻋,乘地铁来到了记忆中的⽼地⽅。⽼家被拆迁后改成了⼈⺠公园,我站在公园⻔⼝莫名地想起溥仪回故宫买票的段⼦,好在⼈⺠公园免费对⼈⺠开放,这⼀点我们倒是⽐溥仪强点。「你确定他说的是这⾥?」猴⼦问道。我点点头,其实在看到视频的那⼀刻我就懂了张皓的意思,视频所在的地⽅,就是⽼家杂物间的位置,只是物是⼈⾮,当年的东西早已被时间抹去痕迹,我俩站在⼈来⼈往的公园中不知所措。好在还有视频,对照着视频⾥⼀晃⽽过的参照物,再加上10多年的⽣活经历的加持,总算是找到了⼤概位置。当年杂物间的位置变成⼀⽚草地,我俩像神经病似的踩在草地上摆弄摄像头的位置。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沉重,⼀旁戴红袖章的⼤妈才没有选择第⼀时间⼀脚踹⻜我。我仿照着视频⾥张皓的样⼦调整着姿势,却始终不⻅相机中有海市蜃楼的画⾯出现,事实上,别说海市蜃楼了,连张皓视频⾥的⽩⾊噪点都没有。⼀旁的⼤妈在等待中逐渐失去了耐⼼。「⼩伙⼦,你俩看到禁⽌踩踏的标志没?」⼤妈终于忍不住开⼝,「现在的年轻⼈都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有路不⾛踩草地。」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之前也有⼈拿⼿机站这拍,你们拍什么呢?」⼤妈问道。「有吗?⻓什么样?」许佩⽴刻问道。「跟你俩⾝形差不多的⼀个⼩伙⼦,真不知道这有啥好拍的。」⼤妈嘴⾥嘟囔道。猴⼦冲我使了个眼⾊,我⻢上意识到她说的⼈可能是张皓。那座⻔⼏⼗年来没有移动过地⽅,如果张皓可以拍得到,我们没有理由拍不到它。唯⼀的解释是我俩忽略了什么东西,我⼜⼀次看向对⾯天空。「是时间。」猴⼦的反应很快,「张皓的视频是在⻩昏拍的。」我打开视频,上⾯的时间显⽰拍摄为傍晚7点10分。「怎么办?」我问他,现在是中午,离⻩昏还有⼀些时间。「等着呗,还能怎么办?」猴⼦说完往旁边的躺椅上⼀靠。我的⼼情有些烦躁,并不能像他⼀般安静地靠在那⾥,于是开始找话聊。「你和张皓是因为什么不说话的?」我问道,「那年暑假我和爸妈回⽼家,等我回来时你俩就不说话了。」「⼀些⽆聊的⼩事。」猴⼦笑了笑,「⼩孩⼦嘛,总会因为⼀些琐事吵架,只是我俩性格实在太执拗,这才导致渐⾏渐远。」我点点头,两个犟驴⼀样的⼈确实不容易相处。「说起来也好笑,到底⼀开始是因为什么吵架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猴⼦挠挠头,「只记得跟他爸有关。」「张皓他爸?」我问道。猴⼦点点头:「好像是因为他爸的⼀个什么东西起了争执,然后就打起来了。」「那可真够⽆聊的。」我吐槽道。「⼩孩⼦就是这么⽆聊。」张皓笑道,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我,「你说圆圆是怎么消失的?」「就是失踪了啊。」我有些不明所以。「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怎么失踪的。」猴⼦问道,「圆圆失踪那天有什么异常吗?」「张皓说⼩孩出去玩……」我回忆着张皓告诉我的信息。「圆圆⾛丢时有多⼤?」猴⼦⽐画道,「有⼗⼀⼆岁了吧?」「⼗⼆岁。」我补充道。「这么⼤的⼩孩应该不太容易被拐卖。」猴⼦思索着,「她对张皓说出去玩,说去哪⾥了吗?」「说是要来我家玩。」我回忆道。「去你家玩什么?」猴⼦反问道。我⼀时语塞,是啊,到我家玩什么?「圆圆为什么要到你家玩?你⼀个⼤男⼈家⾥既没有⼩孩⼜没有玩具,有什么好玩的?」猴⼦看着我。「你的意思是张皓在说谎?」我疑惑道。猴⼦点点头:「他知道⼩孩那天下午去了哪⾥,但⼜不想告诉别⼈。」「为什么?」我有些困惑,「他不想找到⼥⼉吗?」「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猴⼦说道。我回想起那天张皓在⻔外发狂的样⼦,那种撕⼼裂肺的痛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他⼀开始就知道有海市蜃楼这种事呢?」猴⼦皱眉道。我仔细思考他的话,不禁感到背后发凉。「你说他在警察找不到⼈后开始找⼀些算命的先⽣。」猴⼦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张皓不是⼀个会相信这些东西的⼈。」「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呢?」我说道。「我们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科男。」猴⼦道,「如果⼀次两次的寻找还可以解释成病急乱投医,但总不⾄于因为这些东西耗尽家财。对你我来说,⽤这些钱多贴⼀些寻⼈启事都⽐寄托于算命这种虚⽆缥缈的东西来得可靠。」「可如果是你看到现在视频⾥的这些东西,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会不会动摇?」我看向猴⼦。「所以我才开始怀疑。」猴⼦皱眉,「他应该在之前就接触过这种超⾃然的事件。」「所以才会让张皓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动摇,转⽽去相信这些怪⼒乱神的东西?」我问道。「我很好奇。」猴⼦抬头看着我,「他究竟在那⽚海市蜃楼⾥看到了什么东西?」⼗、我们躺在⻓椅上相顾⽆⾔,张皓不告诉我这些⾃然有他的道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常危险,他不想让我冒险,但同时⼜想让我救他。⼈是⽭盾的⽣物,张皓不忍⾃⼰的发⼩落⼊危险,但对于⽣命的渴望还是让他不⾃觉地找到了我,为⾃⼰留下⼀线⽣机。天⾊渐渐暗了下来。「时候差不多了。」猴⼦看了⼀眼表说道。「猴⼦,」我犹豫再三开⼝道,「我⼀个⼈去就好。」「为什么?」猴⼦反问道。「张皓去了没有回来,我不想你也这样。」我说道,「你和我不⼀样,你还有妻⼦。」「早离了。」看着我惊讶的⽬光,猴⼦笑道:「你说说,咱俩有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坐⼀起好好聊过天了?」「你知道的,我爸前些年⾼⾎压去世了。」猴⼦苦笑道,「⼯作后总觉得时间不够⽤,不够来看看亲⼈,不够⽤来和朋友叙旧,空闲的时间只想⼀个⼈待家⾥睡觉,结果⼀回头,亲⼈故去,⽼友也渐⾏渐远。」⾯前是落⽇余晖,猴⼦打开⼿机切换成摄像模式。「时候差不多了。」他起⾝拽住我的胳膊,「如果能把那⼩⼦救回来,我⼀定要给他⼀拳,顺便再问问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来找我。」⼗⼀、⻘铜⻔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散发出的压⼒像⼀座⼤⼭。我和猴⼦同时咽了⼀下⼝⽔。「怎么上去?」我问道。「我怎么知道?」猴⼦紧张道,「这么⾼,我⼜不会⻜。」「似乎是⽐视频⾥低了⼀些。」我打开张皓的⼿机递给猴⼦。「你看旁边的参照物。」我指着视频⾥的树,「视频⾥的⻔在树梢偏上的位置,⽽我们现在⽐视频⾥的时间晚⼤概半个⼩时,它已经沉到树梢下头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降?」猴⼦说道,「这他妈还是个电梯?」「张皓知道海市蜃楼会沉下来,所以他才会说要去那⾥⾯看看。」我说道。「那他是怎么进去的?」猴⼦问道,「总不能是直接⾛进去吧?」「也许还真是这样。」我说道,「咱俩⽤⼿机照相机锁定建筑的位置,试试看能不能触碰到它。」「这也太魔幻了。」猴⼦揉着太阳⽳,「超出我的认知了。」「⼀座只在视频⾥出现,⼀直不变位置的⻘铜⻔本⾝就是⼀种超⾃然的存在。」我的⼼⾥反⽽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说到底,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个死,但如果能接触到这类奇异事件,也算没⽩活。天⾊渐渐⿊透,有⼀会⼉我们在视频⾥甚⾄看不到⻔的样⼦,只能凭感觉知道它⼤概就在那⾥。不久后路灯开了,借着昏⻩的灯光,我俩这才发现那⻔离地⾯只有1⽶多⾼了。这种眼前突兀地出现⼀个庞然⼤物的震撼感是⽆法形容的,虽然现实中看上去依旧空⽆⼀物,但摄像头⾥那个巍然耸⽴的淡⻘⾊「怪物」却在提醒着我们⼀切的真实性。「⾛吧。」我拉起猴⼦想要向前,却发现⾃⼰腿抖得厉害,我看向猴⼦,发现他也在发抖。「你让我缓缓。」猴⼦咬⽛道。我点点头,顺便平复⾃⼰的情绪。因为害怕,⼿⾥的⼿机镜头⼀直在颤抖,画⾯中的建筑也在随着抖动扭曲。「⾛吧。」猴⼦⻓舒⼀⼝⽓,⽤⼿扶着我拿⼿机的胳膊使画⾯稳定,这个姿势很搞笑,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在跳交际舞的⼤⽼爷们⼉,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艰难地迈出第⼀步,之后的路就好⾛了许多,我们⼤概⼀边注视着视频⼀边往前直⾛了两三分钟,⻘铜⻔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始终拉不近与它的距离。就在我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四周突然瞬间⿊透,⼿机屏幕也是⼀暗。接着⼤⻔消失了。「我靠!」猴⼦叫道。「别急,⼿机没有夜拍功能,应该是天⾊太⿊导致摄像头捕捉不到画⾯。」我看向四周,⿊压压的⼀⽚,应该是我俩太紧张了才没有注意到这段的路灯坏了。「⼿电⼿电!」猴⼦低声催促道。「瞧你那怂样。」我打开⼿电,猴⼦的⽼脸重新出现在⿊暗中。「这倒霉玩意太吓⼈了。」猴⼦嘴⾥嘟囔道。我看向⼿机,镜头⾥⿊压压的⼀⽚,⻘铜⻔早已不⻅踪影,光线太差了,摄像机根本⽆法捕捉图像。「算了,回家吧。」我拍了拍猴⼦。猴⼦点点头,经过刚才⼀吓,我俩都有些怂了。⼤概往回⾛了有⼏⼗⽶,我突然停下来看着猴⼦。他也在同⼀时间看向了我。「你想说什么?」猴⼦说道,⿊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先说。」我的⼼沉了⼀下。「陈⾕……」猴⼦顿了顿,说出了我早有预感却⼀点也不愿意听到的话,「这他妈的不对劲啊!」⼗⼆、周围不时传来吵闹的⼈声。可我俩⾛了这么远,却⼀个⼈都没有看到。「你听得到吗?」猴⼦沉沉地出了⼀⼝⽓。我点点头。「那他妈是谁在说话?」就算是早有预料,猴⼦的表情还是⼀下⼦扭曲起来。⼈在慌乱的时候判断⼒会下降,尽管⼼⾥很乱,但我还是强迫⾃⼰冷静下来。四周不断有喧嚣声传来,细听却听出些许古怪来。我居然听不懂那些声⾳在说什么。像是游戏中为了使玩家代⼊剧情所⽤的模糊处理后的背景⼈声,节奏频率与⼈声很像,但细听之下就会发现根本听不懂声⾳在说什么。我看了看猴⼦,他也正看着我,显然他也听出了这声⾳的古怪。「你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他指了指四周空⽓。我摇了摇头。「不会真的是撞邪了吧?」猴⼦说道。「别⾃⼰吓⾃⼰。」我说道,「我看这声⾳不像是⽣物发出来的。」「⻤是⽣物?」猴⼦反问道。「有⻤也不吃你。」我故作轻松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吃了也不⻓⾁啊。」「去你的吧。」猴⼦的⼼情缓解许多,「那你说这⻤东西是什么?」「像不像电流声?」我说道。「倒是有点像……」猴⼦仔细琢磨道,「你⾝上有指南针吗?」我表⽰没有,猴⼦⼜说只要是铁的什么⼩东西都⾏。我这才想起我还有块⼿表,于是急忙抬起⼿给他看。这⼀看不要紧,猴⼦当场就「嘶」的⼀声倒吸了⼀⼝凉⽓。我奇怪地看向表盘,才发现铁质的指针不知什么时候像螺旋桨⼀样疯狂转了起来,⽽且看样⼦⼀时半会都停不了。「这⾥的磁场有问题。」猴⼦半天才结结巴巴说出⼀句话。我看着转得跟螺旋桨似的指针,要使指针转成这样只有两种可能:⼀种是现在我俩正在地球的南北极附近;另⼀种是这⾥的磁场位置正在不断地变化着。鉴于我俩穿着短袖还没有被冻死,我认为第⼆种可能⼤⼀些。我把⾃⼰的想法告诉了猴⼦。「这种磁场对⾝体有危害吗?」猴⼦问道。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迪⼠尼乐园。正当我准备带着猴⼦⼀起离开时,猴⼦突然拽住了我的⾐⻆。「陈⾕,」他站在我的对⾯,神⾊有些紧张,「那是什么?」他指向我的⾝后。⼗三、我被他说得有些紧张,⼀时间不敢回头看。「别动。」猴⼦深吸了⼀⼝⽓,⽤⼿扶住我的肩膀,「先不要动。」「什么东西?」我问道。「我也不清楚。」猴⼦犹豫道,「对⾯路灯下有⼀团⿊雾,⼀团很⿊很⿊的……雾。」「⿊雾?」我有些诧异。「不知道怎么说……」猴⼦慢慢扭动着脖⼦,「总感觉好奇妙啊。」「你怎么了?」我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陈⾕,我要回家了。」猴⼦痴痴地说道。他突然松开⼿向我⾝后冲去。「猴⼦!」我急忙转⾝,终于看到了⾝后那个「东西」。猴⼦没有骗我,那的确是⼀团⿊雾,就好像是把⿊暗吞噬了⼀样,静静飘浮在半空中。虽然只看了⼀眼⿊雾,我仍旧感觉到了眩晕,我抱住猴⼦的腰不让他继续往前,猴⼦就像是着了魔⼀样不管不顾地⼀直往前⾛。「猴⼦,」我喊道,「你他妈的醒醒!」猴⼦就像是听不⻅⼀样,即使已经被我抱住,脚还在地上不停地摩擦着。他的⽬光⼀直看着⿊雾,好像那⾥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样。⼗四、我⼀边抱着猴⼦⼀边将⾝⼦向后倾倒,⽤全⾝的⼒⽓拖住他,猴⼦⾝材⽐我瘦⼩很多,⼀时间⽆法前进。我不敢直视⿊雾,看猴⼦的样⼦,恐怕是中了幻觉,⽤余光扫了⼀眼确认⿊雾没有继续往这边移动后,我⽤⾝体⼀点点地将猴⼦的⼿脚束缚住。猴⼦此时像是彻底被雾迷住了,不论我怎么叫他,嘴⾥只是⼀个劲地念着「回家」。我⻅没有办法,只好强⾏将他的脸掰向我,⽤尽全⾝⼒⽓甩了他⼀巴掌。我⽤的⼿劲很⼤,巴掌声在空旷的夜⾥久久回响。猴⼦终于被我⼀巴掌拍醒,愣愣地看了我⼀下,不由得就想继续往后看。「别回头。」我⽤⼒将他的脑袋别向我。「我刚才是被那东西迷住了?」猴⼦揉着脸迷迷糊糊地说道。我点点头,这厮脑⼦反应倒是挺快。「这⻤东西能让⼈产⽣幻觉。」猴⼦说道,「刚才我的眼前全是家⾥的样⼦。」「好在它似乎不能移动,不然这么久也该过来了。」我安慰道。「未必。」猴⼦低头思索着什么,「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刚才我们从那⾥⾛过来都没有看到这东西,它是突然出现的。」猴⼦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玩意能瞬移?」我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猴⼦说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我⼜偷偷瞟了⿊雾⼀眼,它仍在原地,仿佛对我们没什么兴趣。「现在怎么办?」猴⼦问道,「要⽆视这东西继续前进吗?」我点点头,避免危险的最好⽅法就是不与之接触。我和猴⼦⾯对⾯慢慢远离⿊雾,猴⼦负责看前⾯的路,我负责观察后⽅的⿊雾。即使⿊雾平静得如⼀汪死⽔,我仍绷紧了神经。因为不敢直视⿊雾,我只能不时地⽤眼⻆余光观察其动向,哪怕它向前1厘⽶,我也会⽴刻拉着猴⼦狂奔。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没多久,就在我第4次⽤余光瞥向它时,⿊雾不⻅了。与此同时,猴⼦停下了脚步。「陈⾕,」猴⼦低声道,「那东西现在就在我⾯前。」⼗五、我的⼤脑嗡的⼀声,⿊雾带来的压迫感来⾃灵魂最深处,就像第⼀次在动物园中⻅到浑⾝肌⾁的巨⼤东北虎,那是⼀种来⾃基因深处的危机感,更加糟糕的是,我们和⿊雾之间没有安全玻璃。「怎么办?」猴⼦问我,他的声⾳明显在颤抖。「它现在在哪?」我问道。「我前⽅⼤概2⽶的位置。」猴⼦说道。「你别直视它。」我说道。「我他妈知道!」猴⼦急了,「你赶紧说现在怎么办,跟它拼了还是跑?」我抬头看向路灯的位置,在我这边的⿊雾已经消失了,果然这玩意可以瞬移。跑是跑不过,我的⼼⼀横,⼲脆跟它拼了。⼈⼀下定决⼼就会变得莫名勇敢,我直接转过⾝。⿊雾就在离我们⼤概两步的地⽅,不知道是不是⼼理原因,我感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摄⽒度。「我数三⼆⼀,咱⼀起冲过去,看看丫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猴⼦说道。「能⾏吗?」猴⼦说道。「横竖也跑不过它,⼤⽼爷们⼉不⾄于被⼀坨雾吓死。」我说道。猴⼦点点头,⻓出⼀⼝⽓:「拼了。」就在我准备倒数的时候,⿊雾突然亮了起来。很难形容当时的情景,⿊⾊的雾⽓发出了耀眼的光,即使我和猴⼦已经刻意地没有直视它,依然被那光照得有些晃眼。「有声⾳。」猴⼦突然说道。我⼀开始还没注意,听猴⼦这么⼀说,不由⾃主地集中精神,果然,在⿊雾⾥有声⾳传来。有⼈声伴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只是声⾳失真得严重,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紧接着,⿊雾的光暗了下来,我和猴⼦下意识地同时向⿊雾看去,这⼀看不要紧,⼀条惨⽩的⼈⼿赫然从⿊雾中探了出来!我俩哪⻅过这阵仗,⼀时都慌了神,刚刚好不容易⿎起的勇⽓瞬间被打了回去。猴⼦怪叫着就朝⿊雾的侧⾯逃去,我也赶忙跟上,⾝后⿊雾中不时传来可怖的嘶吼声,像钟摆⼀样⼀下下地撞击着我的神经。我什么也不顾了,只知道跟着猴⼦在⿊暗中⼀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路上⼀个⼈都没有。我们这才渐渐恢复了理智,我看向猴⼦,他也⼀脸茫然地看着我。「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猴⼦喃喃⾃语。我的⼼脏跳得厉害,回头⽤⼿电照去,万幸那团⿊雾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声太⼤的缘故,⽿边⼈群的声⾳也消失了。猴⼦擦了⼀把额头上的⾬⽔:「我们是不是着道了?」我开始有些后悔牵扯进这档⼦事,此刻浑⾝湿漉漉的,我有些想念在家泡澡的舒服。「陈⾕,那是什么?」猴⼦冷不丁地说道。⼗六、我按猴⼦说的把⼿电光重新打向来时的⽅向。⾬很⼤,透过密密⿇⿇的⾬,⼿电光照的不远的地⽅出现了⼀连⽚低矮⽡房,⽡房之间还穿插着⽼式居⺠楼。「我们来的时候有这些房⼦吗?」猴⼦低声道,「我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我摇头,公园建在市中⼼,这样的⽼式⺠房早应该被拆除了才对。正当我苦苦思索好像在哪⾥⻅过这样的建筑时,猴⼦⼜是⼀声惊呼。我回头看去,刚才的公园也不⻅了,变成了同样构造的居⺠楼。「这到底是哪?」猴⼦有些慌了神。从看到那栋巨⼤的⻔开始到现在,我对这样诡异的事情已经有些⿇⽊了,因此并没有⼗分慌乱。⾬太⼤了,四周并没有可以躲⾬的地⽅,我更怕我俩被淋出病。「要过去看看吗?」我⼼⼀横指着⾯前的建筑,「这⾬⼀时半会怕是停不了。」我俩⼀路⼩跑奔向居⺠楼,可能是因为⼤⾬的缘故,路上⼀个⼈都没有,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楼宇,我的⼼中腾起⼀个更加不好的念头。显然这⾥已经不是我们原有的世界,但真正站在那栋筒⼦楼前时,我才确定了⼼中的那股感觉。这样的建筑我以前⻅过,就在记忆中⼏⼗年前的⽼家。这⾥是我们⼩时候住过的家。猴⼦也反应过来,嘴张得⽼⼤。「我不是在做梦吧?」猴⼦⽤⼒拍了拍⾃⼰的脸。「就算是梦,也太真实了。」我⽤⼿摩挲着墙上的划痕,那是我⼩时候亲⼿刻上去的。建筑的质感是如此真实,我死死地盯着那些崭新的划痕,上⾯是我亲⼿刻的我们三个⼈名字的缩写。⼀楼是猴⼦的家,因为在他家墙上刻字,我还被⽼太太骂过。若不是亲眼所⻅,我真的很难相信这种事。四楼亮着灯,那是张皓家。我和猴⼦很有默契地互相对视了⼀眼。「你胆⼦⼤,你说进不进去?」猴⼦说道。我⼼说胆⼦⼤不代表不怕死啊,这筒⼦楼⾥还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呢。正在犹豫的时候,⾬中有⼀道⼿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我俩本就是惊⼸之⻦,这⼀下更慌了神。「怎么办?」我问猴⼦。「快,杂物间!」猴⼦反应极快。我忙掏出那把在张皓家拿到的钥匙,拽着猴⼦躲了进去。光晃动着越来越近,万幸⾬实在太⼤了,对⽅应该没有看到我们。我俩躲在⿊暗的杂物间中⼤⽓不敢出,⼀楼的楼道灯亮了起来,透过⻔缝,我看到⼀个⾝材瘦⼩的男⼈打着伞⼀边哼着歌⼀边快步跑进了楼⾥。「爸。」猴⼦踉跄着向后退去,「天哪,是我爸。」⼗七、透过⼀楼的窗⼾,我俩看到男⼈进了家⻔打开灯,昏⻩的灯光下映出男⼈的⾝影。没过多久,⼀个⼩男孩的⾝影映现在窗⼾上,男⼈摸了摸⼩男孩的头,两⼈坐在⼀起开始吃饭。猴⼦瘫坐在地上,「这不可能。」「我爸已经死了,他的⻣灰都是我亲⼿装的。」猴⼦说着⾃顾⾃地笑了,「这不可能。」我怕他精神出现问题,连忙将他扶起来:「你冷静⼀点,这明显已经不是我们的世界了。」猴⼦显然不能接受眼前的这⼀切,我俩站在幽暗的杂物间⾥静静偷窥着对⾯的世界。房间⾥的灯暗了下来。「他们睡着了。」猴⼦转过⾝说道。「现在怎么办?」我的⼤脑⼀⽚混乱,⼀时没了主意。「要去看看吗?」猴⼦指向四楼,「张皓家⾥说不定有线索。」我否定了他的提议,现在贸然冲进张皓家⾥不是⼀个理智的做法。「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是0年代,我们的⾐服和他们的格格不⼊,待在外⾯天⼀亮就会被⼈发现。」猴⼦说道,「如果对⽅是⼈的话。」我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有办法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暑假。」猴⼦肯定地说道,「只有暑假我爸才会在这个点把我叫起来吃饭,其他时候他怕影响我学习都会让我提前吃完睡觉。」「去我家。」我说道,转⾝在杂物间的⻔梁上摸索起来。「你家没⼈?」猴⼦问道,「你在找什么?」「钥匙。」我⼀边摸⼀边回答他,终于摸到⼀个⾦属质感的东西。「墙上的字迹是新刻的。」我说道,「刻字那年暑假我和爸妈都回乡下⽼家了。」⼗⼋、我俩没敢弄亮楼道灯,摸⿊到三楼,保险起⻅,我敲了⻔,确定没⼈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什么味道,从刚才起就⼀直有?」猴⼦⼀进屋就皱起眉。「烧秸秆的味道。」我说道,「你不会连⼩时候做饭烧的秸秆都忘了吧?」房⼦⾥的摆放还是以前熟悉的样⼦,我⼀时有些恍惚,我从厨房⾥拿了⼏个⼲馒头⽚,猴⼦⼀开始还有些犹豫,最后可能实在是饿了,我俩就着咸菜和⽩⽔算是对付了晚餐。⻝物带来的饱腹感提醒着我们⼀切的真实性。「这下怎么办?」猴⼦边啃馒头边说道,「咱俩怎么回去?」我说我也不知道,公园都消失不⻅了,就算要原路返回也不知该如何。「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到张皓,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回去。」猴⼦咽下最后⼀⼝馒头,「你觉得呢?」「怎么不说话?」⻅我低头不语,猴⼦问道。「刚才⿊雾⾥伸出的⼿上有⼀块⼿表。」我抬起头看着猴⼦,「好像和张皓的⼀样。」「操!」猴⼦闭上眼倒在沙发上。「所以到底要怎么办?」猴⼦说道,「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那张该死的照⽚。」我喃喃⾃语。「照⽚……」猴⼦在嘴⾥念叨着,突然他⼀个鲤⻥打挺坐了起来,「那照⽚是不是张皓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我下意识地点头。「我好像想起我俩吵架的原因了。」猴⼦说道。「有年暑假你回⽼家,我和张皓在楼下玩,张皓回家上厕所时有⼀个陌⽣男⼈⾛了过来,借过张伯的相机对着天空⼀阵拍,过了⼏天张伯就因为拍到家⻔⼝的海市蜃楼上了报纸,可我始终觉得那张照⽚不像是张伯拍的,张皓不服,我俩越吵越凶,便索性打了⼀架。」「照⽚是张皓他爸拍的?」我惊讶道。「我觉得是那个陌⽣男⼈拍的。」猴⼦说道,「毕竟谁会没事浪费㬵卷对着⾃家⻔⼝的天空⼀直拍呢?」「你对那个男⼈有印象吗?」我问道。「记不清了。」猴⼦揉了揉太阳⽳。「我在想那个⿊雾到底是什么东西。」猴⼦⾯向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它吞噬了张皓,那为什么不攻击咱俩?」「我有⼀个想法。」猴⼦缓缓说道,「如果我们把⿊雾当成⼀种规则呢?」「规则?」我有些疑惑。「这个世界的规则。」猴⼦说道,「我们把原来的世界称为『表世界』,把这个过去的时空称为『⾥世界』,存在于表世界的我们不可能与⾥世界的我们共存。」「可我们确确实实存在了。」我说道。「这就是⽭盾的地⽅,同⼀时空上不可能存在两个⼀样的原⼦,即使这两个原⼦分别来⾃过去与未来。」猴⼦说道,「宇宙⼀定有修正这⼀点的办法。」「你是说?」我的⼼⾥渐渐产⽣了⼀个可怕的想法。猴⼦点点头:「⿊雾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我们触犯了规则,它⼀定会有所⾏动。」「规则是什么?」我问道。「很简单,不要和『⾃⼰』⻅⾯。」猴⼦说道,「你还记得后街坊的⽼刘头吗?」「研究理论物理的那个教授?」我不明⽩猴⼦话的意思:「你提他⼲嘛?」「⼀看你就没好好听过⼈说话。」猴⼦⽩了我⼀眼:「⽼刘头以前跟咱两讲过类似的故事,总⽽⾔之正电⼦和负电⼦在相遇的⼀瞬间会湮灭化为电磁波,我可不想变成那样。」「其实也不⽤那么着急。」猴⼦继续说道,「那扇⻔⼀直都在那⾥,我们只要⽤来时的⽅法接近它或许就可以回去了。」「但我们的⼿机已经没电了。」我⽆奈道。「总会有办法的。」猴⼦看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揉着太阳⽳仰躺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绿⾊的蝙蝠牌⻛扇吱吱呀呀地转着。⼗九、这⼀觉很⻓,迷迷糊糊中楼下传来⼩贩的叫卖声,我睁开眼,发现猴⼦不⻅了。我⼀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环顾四周发现猴⼦正站在厨房抽烟,他的眼睛透过窗⼾死死地盯着楼下。「哪来的烟?」我问道,我记得猴⼦戒烟很久了。「你爸的。」猴⼦指向茶⼏底下。我不禁愕然,⺟亲不让⽗亲抽烟,⽗亲⼀直偷偷把烟藏在茶⼏底下,猴⼦连这个都记得。「有⾐服吗?」猴⼦说道,「我们换件⾐服去楼下看看。」我俩换上了我爸的格⼦衫,我站在⻔⼝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开⻔,猴⼦当机⽴断⼀下⼦把⻔拧开⾛了出去。时间已近⻩昏,楼下响起罗⼤佑的《之乎者也》,我们三个家庭条件都挺好的,张皓的⽗亲⼀直以来都挺潮,从他玩摄影就能看出来。我俩做贼似的快步跑下楼,⽣怕被⼈看⻅,⾬已经停了,天亮了起来,我和猴⼦揉着眼睛,⼀切都像是在做梦。街上是来来往往的⼈群,⼤部分⾐着朴素,但也有极少数穿着喇叭裤、花衬衫,戴着个⼤墨镜,⼀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年轻⼈。「去哪?」猴⼦问我。「哪也去不了。」我回答道。我们⾝上装着的⼈⺠币拿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烦,两个⾝⽆分⽂的⼈除了像盲流⼀样在街上溜达外什么也⼲不了。「我们要赶快找到回去的办法。」我对猴⼦说道,「不然,没有钱,吃饭都成问题。」「猴⼦?」我⻅他没反应,⼀抬头才发现他定定地看着后⾯。⾝后的男⼈笑眯眯冲我俩点了点头,然后急匆匆地⾛了。「我爸上夜班去了。」猴⼦喃喃⾃语。「我们可以⽤张皓他爸的照相机。」我说道。刚才我在楼上时就看到张皓的⽗亲正在楼下不远处低头摆弄照相机,年幼的猴⼦就站在他⾝旁。我让猴⼦先躲在⼀旁,因为谁也不确定两个不同时空的相同个体遇到后会发⽣什么事。我平复⼼情,换上笑容向张皓的⽗亲⾛去。「您这相机不错啊!」我⾛到他⾝旁。⾝旁还是孩⼦的猴⼦抬头看着我,我竟有些不敢与其对视。「这不是啥正经相机,只是富⼠牌的拍⽴得。」张皓的⽗亲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地将相机递给我。「我也爱摄影,能⽤它拍⼀下吗?」我说道,「不⽩⽤,我把我的⼿表抵给你。」说着,我解开我的⼿表递给他。「你玩呗,⼀卷㬵卷咋能抵得了⼀块⼿表?」张皓的⽗亲将⼿表退给我。我拿着拍⽴得,站在杂物间的⻔⼝对准天空按下快⻔。「你是叫许佩吧?」我对还是⼩孩的许佩说道。⼩孩点点头。「你爸在那边街⻆等你呢。」我对他说道。⼩孩很有礼貌,冲我道谢后向街道奔去。⼀旁的猴⼦赶忙快步⾛过来。拍⽴得出照⽚的速度很快,我将相⽚递给张皓的⽗亲,在他惊讶的表情中,我和猴⼦⼀边向前⾛⼀边看着相机调整着⽅向。「陈⾕,我总感觉哪⾥怪怪的。」猴⼦⼩声说道。「不要去想,现在我们只需要快点回去。」我没有看他,事实上我⼼⾥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猜测。「难道我当年看到的⼈是你?」猴⼦茫然道。「或许吧。」我随⼝说道,看着天空中的⻘铜⼤⻔,我的⼤脑⼀团糟。等天空中的「⻔」快落到地⾯时,我俩也差不多快⾛到,我和猴⼦很有默契地互相对视了⼀眼。「叔叔——」就在我俩准备跨过⻔时,⼀个声⾳打断了我。我转⾝看去,年幼的猴⼦拉住我的⾐⻆。「我怎么没找到我爸爸?」他说道。我的⼼脏⼀下⼦绷紧,连忙去看猴⼦,猴⼦也正神⾊复杂地看着年幼的⾃⼰。或许是感觉到了猴⼦的⽬光,⼩孩⼦抬头看向他。「不。」我急得喊出声来。似乎只是⼀瞬间,猴⼦的⾝后出现了那团熟悉的⿊雾,接着⿊雾以⼀种恐怖的速度快速膨胀开来,没有反应的余地,猴⼦便被⿊雾吞噬。「猴⼦!」我⼤喊道。「叔叔,你怎么了吗?」⼩孩⼦看着我,似乎没有看到发⽣在眼前的⼀切。⽽且看他的反应,不如说连看到猴⼦这件事都忘了。猴⼦就这样被世界「修正」掉了,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中。⿊雾在吞掉猴⼦后似乎并不满⾜,慢慢地向我靠来。我全⾝的神经都炸开来,什么也顾不上,只能拿起拍⽴得向那扇飘浮在空中的⼤⻔跨去。朦胧中四周传来吵闹的⼈声,我⼩⼼翼翼地睁开眼,浑⾝的⾐物像在⽔中浸过⼀样。⽼房⼦重新变回了公园。我看向⼿中的拍⽴得有些恍神,⽆⼼顾及周围⼈群,只知道⼀直⾛,直到⾛出公园坐上出租⻋。司机问我去哪⾥,我下意识地告诉了他张皓家的地址。报纸⼀定还在张皓家⾥的某个⻆落,只要对⼀对⽇期,就可以知道这⼀切究竟是不是我⼼中想的那样。我的⾝上还留存着⽼房⼦的味道,司机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但此刻的我也不在乎了。天⾊渐晚,我打开张皓家的⻔,和我们⾛时⼏乎⼀样,就在准备开始找那份报纸的时候,我抬头看到了墙上,密密⿇⿇,全是张皓⼥⼉的照⽚,在那些照⽚中,我看到了两张特别的照⽚,⼀张是张皓的⼥⼉站在⽼家的杂物间前,她⾝后的天空中飘浮着模糊的⻔,还有⼀张是张皓与其⽗亲的合影,令⼈诧异的是,照⽚中他的⽗亲似乎年轻了很多。看来张皓不⽌⼀次地利⽤那道⻔穿梭于过去和现在,甚⾄带上了他的⼥⼉。同时还可以证明⼀点,张皓欺骗了我。我内⼼渐渐产⽣了⼀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张皓曾经多次在那道⻔穿梭往返,⼿机⾥的视频就只能是专程拍给我⽤来「做戏」的。换句话说,张皓为了让我有去异世界⾥救他的可能性,⽽不⾄于被这诡异的⼀切吓退,⼀直在⼀步⼀步地引导我,他不⼀定是想害我,但⼀定是⽆意识地在给⾃⼰留后路。我深觉⾃⼰早已了然⼈性,只是⼀时间⽆法将猴⼦的死和张皓的⾃私划分开来,我不断地问⾃⼰,如果是我遇到了这⼀切,我会怎么做?只是我不确定,难道⼏⼗年的友谊,张皓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和猴⼦吗?张皓不是那种多疑的⼈,他应当知道如果实话实话,我们不可能不去管他,⽽且如果他对我们实话实说明显⽐我俩⼀⽆所知去救他有利。然⽽还不等我细想,⻔⼝突然传来钥匙扭动⻔锁的声⾳,我⼀下慌了神,只能先藏进卫⽣间。⿊暗中看不清来⼈的脸,他们⼀边说着什么,其中⼀个⼈似乎很难受,⼀下⼜⼀下地捶着⾃⼰的脑袋,他们在客厅待了⼀会⼉之后就⾛进了卧室,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可能是嫌卧室的光线实在太差,其中⼀⼈打开了⼿电筒,当我看到他的脸时,我的⾝体像过电⼀样僵在原地。我看到了⾃⼰。那⼏秒钟像过了⼀个世纪,我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张皓在⽆意中发现那扇飘浮在空中的⻔后没有选择告诉其他⼈,⽽是利⽤它不断地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往返,也许他只是想看看亲⼈,偶尔他也会带着⼥⼉⼀起去那⾥。但最终还是出了意外,或许是张皓,或许是他的⼥⼉,⼜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触发了⿊雾的机制,张皓的⼥⼉被吞噬,⽽张皓就和现在的我⼀样,被随机扔到了最后⼀次去往异世界的某⼀个时间点。真正的张皓或许已经和他的⼥⼉沿着时间线去了异世界,⽽报警拍视频的⼀直是另⼀个张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直不肯实话实话,⽽要⽤这种欺骗的⼿段引导我们去救他,因为出现在我⾯前的根本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张皓。那个哭着敲我家⻔的张皓,那个在饭店⾥递给我旧照⽚的张皓,或许就和现在的我⼀样,只是另⼀个平⾏世界来的⼈罢了。我深吸了⼀⼝⽓,看向⻔⾥,⾥⾯的「我」还在和猴⼦说着话。如果我现在出现在他们⾯前,或许就可以阻⽌接下来的悲剧发⽣,猴⼦也许就不会死。但就在我准备推⻔⽽出的时候,⼤脑突然像放电影⼀样重复着这⼏天的经历,猴⼦被吞噬前的惨叫声⼀遍⼜⼀遍在我脑中回放。我放下了按在⻔上的⼿,每个宇宙都有⾃⼰的规则,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个我,如果我现在出去,恐怕这个世界的我和现在的我就像正电⼦和负电⼦相遇⼀样,会双双湮灭于这个世界。也许可以⼀⾛了之,但我还可以去哪⾥,这⾥已经是现实的世界了。那⼀秒漫⻓得像⼀个世纪。然后⼏乎是没有再犹豫,我快步⾛到了卧室⻔前,重重关上了那扇⻔。□施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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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和我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她说她有了身孕。原来,我一直都是她的替身。1「没想到吧,你也是个替身。」我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对宋策安道。宋策安脸倏地比木炭还黑,他攥着茶盏的手猛得一缩。他徒手捏碎了茶杯,掌心的血混在茶水里滴下来,月白色棉袍殷红一片。他望向我,一字一句森冷道:「所以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和离书?」我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给就不给呗,你找你的红颜知己,我找我的白月光,我们互不干涉如何?」宋策安死死盯着我,像要在我身上戳个血窟窿。我想了会儿,道:「放心,对外我们还是恩爱夫妻,安阳王府不会被我们俩绿成一片草原的!」宋策安似是被气笑了,「林轻鸾,倒是我小看你了!」他说完,狠狠甩了甩衣袖,砸门而出。我嗤了一声,生气就生气,砸什么门?上好的黄花梨木,很贵的好吗?2我和宋策安的婚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我执意要落发为尼。爹娘苦劝无果,将我禁了足,日夜让人守着我,不让我踏出林府半步。和话本子里的桥段一样,顾长卿救了我,我们一见钟情,我向来胆子大,不受约束,私定终身这种事于我而言并不奇怪。可顾长卿不,他是翩翩公子,只可惜,他家不在长安。他说,「阿鸾,你等我半年,半年后我来娶你。」我等了。半年后,顾长卿来了,新娘却不是我,他娶了长宁公主,成了驸马爷。我心如死灰。那一夜,他们洞房花烛,我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了一把匕首。3娘冲进来,给了我一耳光,又心疼我,将我抱住,陪了我整整一夜。第二天,我醒来时身侧没有旁人,我等了会儿,也没见芍药那丫头进来给我梳妆打扮。我拿出抽屉里厚重的信,都是顾长卿给我写的。原来,两两倾心,最终也会形同陌路。我从床底下找出一把被我藏起来的剪刀,要把信剪了。「小姐!」芍药端着早膳进来,她只看见我拿剪刀,未曾看见我手里还有信。她惊呼一声,我被吓的一个激灵,手一抖,握剪刀的手使太大劲了,越过信把我过肩的头发给剪下一大缕。芍药哭的像死了爹娘。「小姐,你再难过也不能想不开要出家啊!」我何时想要出家了?可不管我如何解释,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肯信我。她们都觉得,我伤心过度,要为顾长卿落发出家!我被禁足了,拜那死妮子所赐。芍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小姐,你别难过了,他顾长卿可以负你娶公主,你也可以绝情,嫁给安小王爷,当他婶婶呀!」安小王爷,宋策安,皇帝亲弟弟,二十二岁,年轻有为。我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安小王爷不能嫁,他有病。靠近女人就恶心全身抽搐的病。一个月后,我被爹带着参加宫宴,我见到了传闻中的安小王爷,我整个人如被人当头喝了一棒。安小王爷和顾长卿长得一模一样。4唯一的区别,是安小王爷左眼下多了一颗泪痣,比起皓月清风的顾长卿多了几分邪肆风流。我呆愣在原地,定定看了他许久,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觉得面前的人就是顾长卿。可顾长卿眼底从来不会有这样森冷的光,他永远都是和煦温暖的。他也不会穿这样的玄色衣裳,却又低调的缀着暗纹,只在有光的地方,才窥见流转的波纹。他也不似面前的人矜贵不可冒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若神祗睥睨众生。他们何其相似,却又如此不同。我应该难过的。可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你安小王爷不是不能靠近女人吗?你吐啊,你怎么不吐了?不吐也行,你抽搐一个给我看看啊。5「林小姐?」老实说,安小王爷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所谓的磁性,也不过如此吧。更绝的是他这个人。有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他一双眼睛就这么清泠泠地看着我,深邃的旋涡下,掩映了复杂的光芒。明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明显安小王爷更胜一筹。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的?「驸马爷来了,林小姐不去看看?」他声音里全是戏谑,显然,已经知道我和顾长卿的旧情。我被他噎的不轻,黑着脸道:「小王爷,长宁驸马爷和你长的那么像,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要不要我帮你们认一认亲?」安小王爷不怒反笑,「我母妃只生了我一个,让你失望了!」聊不下去了。我行了个礼就要回席上,路过安小王爷身边时,他幽幽道:「林轻鸾,你回去是要看他们恩爱吗?不嫌碍眼吗?」碍眼也要看,谁让我只是大臣之女,不能一走了之。安小王爷轻笑一声,「或许,我可以帮你。」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行啊,那臣女就先行谢过安小王爷了。」我说完,甩了甩袖子,留给安小王爷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被芍药揪起来接旨。我迷迷糊糊听见,我被赐婚了。而且赐婚对象还是安小王爷。圣旨上怎么写来着。说我是安小王爷唯一不排斥的女人,所以,我必须嫁他!靠!早知道我在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狂吐,狂恶心,狂抽搐,他不恶心我,我恶心他,行了吧?6三个月后,我嫁入了安阳王府,成了安小王妃。新婚夜,我却没有等来新郎。倒不是我想等他,而是我不等他,我也没事干啊,芍药不让我睡啊。第二天,我被芍药推醒了。她抱住我,哭得稀里哗啦,「小姐,你命怎么这么苦啊!」「独守个空房就算命苦了?我巴不得他别来呢。」这是我的真心话。芍药忍了又忍,没忍住,气愤道:「姑爷也太过分了,新婚之夜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不说,居然把长宁公主给带回来了。」「长宁公主是他侄女,他带她回来有什么奇怪的?」我不以为然。芍药如丧考妣,「小姐,长宁公主根本不是皇帝的亲女儿,她是皇帝南巡路上捡的,兰贵妃当初早产,孩子没活下来,皇上怕她伤心,便把长宁公主给抱了过去。」芍药是从府里管事嬷嬷嘴里听到的。「而且,当初姑爷在承恩殿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娶长宁公主,可被皇上给拒了。」这事我听说过。可当时的说法是,安小王爷是因为想离开长安城去边疆,皇帝心疼他,没答应。我不难过,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长安城的人都说,林家嫡女的眼睛和长宁公主的眼睛生的极为相似。我终于想明白,那天和宋策安第一次见面,他盯着我的眼睛,眼底明灭的光背后的深意。原来,帮我是假。不排斥也是假。替身才是真。顾长卿娶了你心爱之人,所以你要娶走他的心爱之人吗?7「去看看。」我拿掉半遮的红盖头,出去了。我刚迈出门槛,就看见宋策安抱着长宁公主匆匆而来。四目相对,他似是有些惊讶,复又是平淡清冷的模样,「你先回屋。」他说完,把长宁公主抱进隔壁屋子。原本是要抱进喜房的吧?我和宋策安的喜房布置在他屋子,他应该是忘记了我的存在。我很是贴心地道:「那啥,不用那么麻烦,你们进这屋,我挪地?」我说完后,宋策安顿住了脚步,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说你这么看我干吗?你我心知肚明啊,我心里有别人,难道你还指望我吃你的醋,想啥呢?「芍药,走!」我很是大方道,我才不承认,我想趁机去吃东西!芍药这妮子怕我太能吃,被宋策安撞见我不雅的形象,不和我洞房,所以只给我准备了清淡的。红焖肘子,酱猪蹄,焖排骨,香酥鸡,七宝葫芦鸭,虾饺,蛋卷,牛乳糕,都有吧?我拎着裙子就要撤,宋策安开口,「你回房吧。」我很是暧昧的看了眼他,和他怀中的她一眼,「我不是很喜欢三个人玩!」宋策安:「……」安阳王府厨房比林府可大太多了,厨子也是一级棒。我吃饱喝足,突然想起,今天洞房花烛,宋策安还没给我分院子呢。「芍药,我们出去转转?」芍药一脸不情愿,和许是怕我回去被那俩人刺激,点头答应了。我带着芍药出了安阳王府的门,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一把扣住我的手,紧张地问,「公主呢?」8我整个人都木住了,愣愣地看向他。「长卿?」我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顾长卿似是理智才回笼,他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皇婶。」「原来是驸马爷。」我含笑道。顾长卿深深的凝视了我一眼,问,「皇婶新婚之夜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皇叔该担心了。」我心说还是担心担心你媳妇吧。可到嘴边却是,「为什么?」顾长卿抛弃我,另娶了别人,没给过我理由,今日之前,我也没问过他。「不爱了,不喜欢了!」顾长卿淡声道。原来,这样温柔的声音,也能说出这般凌厉的话。像一把利刃,捅进我心窝。你不喜欢你早说啊?用的着让我成为一个笑话?我轻挑起下巴,道:「真巧,我也是,可惜被你先说了。」输人不输阵。顾长卿抬眸看了我一眼,他说,「我陪皇婶进去吧!」「也好。」我轻轻一笑,走了过去,却在下一刻,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手都给打疼了。顾长卿被我打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我问,「我好看还是长宁公主好看?」顾长卿看我那眼神,他肯定觉得我疯了。我说,「睁大你的狗眼,我好看,老娘是长安城最皎洁的月,你,不配!」我说完,拉着芍药,转身消失在黑夜里,没有回头。我和芍药去了长安城最好的酒楼,要了间厢房。芍药难得没婆婆妈妈的,我想吃东西,就给我买,我要说段子,她也不嫌我不矜持了,要喝酒,就陪我喝。结果她自己倒先趴下了。我笑了声,脱下大红喜服盖在她身上,拎了一壶酒,从窗子外爬出去,坐在屋檐下。对月饮酒!「去他娘的顾长卿,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我记不得我喝了多少酒了,比顾长卿娶长宁公主那天都要多。等我醒来时,头疼,身上也疼。我惊悚地发现,我把宋策安给睡了!9「你找什么?」宋策安眼底带了几分阴郁。我蹲在地上看床底,「我看看昨晚是我俩睡的还是我们四个人一块睡的。」然后我听见了宋策安咬牙的声音。可能宋策安被我睡服了吧,从那天起,他居然经常来我的院子里看我,偶尔也会亲手给我做些小吃。除了有时候互损,我俩相处的还不错。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府里上下对我也很是尊敬。而且,宋策安不仅人好吃,就连他做的东西都好吃。可每次我吃完他做的菜后,就轮到他吃我了。宋策安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问我他是谁。我都不介意你把老娘当成长宁公主,你介意个毛线啊。所以我把他踹下床了。宋策安估计是被我踹废了,当天就传召了御医来,还不让我靠近。10我在他屋子外等了会儿,良心很是过得去的去厨房了,回来时,我还很贴心的给他捎了一只我吃不完的鸡腿。可当我进去时,我看见长宁公主趴在宋策安床边,双眼哭成了个泡梨。我认真地盯了会儿,我们眼睛哪像了?世人都眼瞎。「林……皇婶。」长宁公主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走。」「没有没有。」我单手把长宁公主扶回宋策安床边,笑盈盈道:「随便聊,聊多久都行。」最好陪聊到床上的那种。天知道,宋策安在床上是有多折腾人。我转身要走,背后传来宋策安凉凉的声音。「林轻鸾!」他好像气得不轻,眼眶都红了。我看见他攥着被子的手,骨节发白。这是嫌我侮辱了他的白月光了?我很上道,对长宁公主道:「对不住公主,我刚才说错了,您随意,我让芍药守在外面,您有需要就喊她?」芍药是我的人,由芍药给你们俩看着,你们放心了吧?唉,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贴心的好王妃呢。我说完转身就走。宋策安从床上摔下来了。11摔的还挺大声,我听着都觉得疼。长宁公主急了,连忙去扶宋策安,长宁公主养尊处优,弱鸡一样的力气,哪里扶的动。我转身一把抓住宋策安,在宋策安和长宁公主错愕中,把他摁回床榻上了。「哪摔疼啦?」我凑过去看。宋策安脸更黑了,阴沉地能下一场雨,他很嫌弃地拍掉我手,呼吸都不稳了,看样子随时要晕。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好好养病。」我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我就要守寡。那天后,宋策安不理我了,房间门都不给我进的那种。怪我让他在白月光面前丢脸了呗。最后还是芍药那小妮子说,男人得哄。行吧,看在他做菜那么好吃的份上。芍药给我出主意,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虽然我不想抓宋策安的心,可道理是没错的。我本着十二分的真诚,轰走了厨房所有的厨娘,做了四菜一汤,端去给宋策安了。宋策安还是不肯见我,我一脚踹开大门,看见他死死盯着我的目光,我嘿嘿笑了两声,「我刚做好的,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宋策安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亲手做的?」「对呀。」赔罪嘛,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罪。宋策安脸色好看了很多,等我把菜搁在桌子上,他道:「过来扶我一下。」「好嘞。」我利索地过去,还带递筷子的那种,宋策安不接,懒懒地看着我,甩了俩个字,「手疼。」喂,这有啥难的。「张嘴。」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他嘴里,宋策安一开始脸色还挺正常的,吃到我做的红烧肉,他眼眶忽的又红了。我懵圈了。这就被感动上了?有希望啊。喂,使劲地喂。宋策安说不吃了我也喂,我和他相处时间也不短,哪能不知道他的胃,吃这么少,能饱才怪。我把四菜一汤全喂给他了。估摸真是吃多了,我总觉得宋策安下一刻就要撑地吐出来。「宋……」「呕……」宋策安起身大步出去,我看着在外面狂吐的他,内心十分复杂。宋策安重病了,起都起不来的那种。御医来了,他给宋策安检查后,吓的脸都白了,「王爷,食物讲究相生相克,是谁做的菜?这是要毒死您啊!」我咬着唇,默默挪动小碎步往外溜。12宋策安又又又不理我了。我坐在秋千上,叹了第三百三十四声后,果断道:「芍药,去喝酒。」明月楼。我给自己点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动筷子时,忽的就想起宋策安惨白着脸在府里的样子。老实说,我良心挺过意不去的。除了宋策安不喜欢我以外,他真是个绝世好男人。有时候嘴是损了点,脾气也冷了点,可没亏待我啊。我让芍药去点一些清淡的小吃,再去买个食盒,打算回去和宋策安一块吃。芍药一副我家傻闺女总算是长大了的眼神,让我想打死她。明月楼手脚挺麻利的,很快把菜送上来,芍药也回来了,我擦着新买的食盒。「轻鸾?」我扭头去看,是顾长卿。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菜,他眼底露出一种悲凉,而又无奈的神色。「轻鸾。」顾长卿说,「你已嫁,我已娶,是不可能回头的了,这些菜,我以前爱吃,可现在,我不是很喜欢了。」我才发觉,我给宋策安点的菜里有好几道都是顾长卿喜欢的。天地良心,我压根没想起你好不?完全是宋策安也喜欢吃啊。鬼特么怀念你才点这些菜。我刚要说什么,听见「咚」的一声,我抬头去看,宋策安站在外面。他病好多了,可脸色依旧惨白。他手里拎着一包点心,眼神凉凉地看着我。13「皇叔。」顾长卿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策安,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说,「原来皇叔和皇婶约了,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宋策安问。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诡异。芍药频频向我使眼神,挤的都快成斗鸡眼了。我的傻丫头哦,我又不傻?我哪能不知道这种桥段铁定是要误会的啊,这个时候我就该拉住宋策安解释一句,不,我其实是点给你的,遇见顾长卿就是个意外。可人家宋策安压根不会在意的好不?他们是为长宁公主剑拔弩张的。「宋……」芍药忽的捏了我一把,我被迫断了话,芍药说,「小姐,你这几天不是一直恶心想吐吗?有没有好点了?」我看见顾长卿的脸瞬间白了。宋策安神色变幻莫测。我张了张口,没解释出来。芍药用眼神警告我,你要是敢胡说八道,以后我都不陪你半夜三更撬厨房门偷吃的。行吧。反正我也不想和顾长卿有什么纠结,他误会他的,我无所谓,至于宋策安,关起门慢慢解释吧。我和宋策安回去了,许是马车太舒服了,又许是这几天有些累,我在马车上睡着了。等我睁开眼,我发现正躺在宋策安床上,他坐在我身边,芍药激动地看着我。「小姐,您有身孕了。」我脑子都空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不高兴?」宋策安盯着我看了会儿,问。「没有。」我道,就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是自己孩子啊,除了家人和芍药,也就他和我最亲了。老实说,我其实是有些期待的。我微微一笑,对芍药道:「我饿了。」「小姐,姑爷早就让人给您备着了,亲自吩咐的,都是您爱吃的,就怕您醒来饿呢。」芍药道。我应了声,宋策安倒是挺贴心的。许是孩子的缘故,又许是才睡醒,我思绪一下子就歪了,被宋策安爱着,是什么感觉呢?从我怀孕后,我和宋策安和好了。他并不是每日都上朝,不过他事是真的很多,当然,我做好王妃的本分,帮他处理好府里事,其他的就不会干涉。可从我怀孕后,他就不让我管了,每天只让我歇着。我无语望天,我头顶都要长草了好么?过几天就要开花结果了。好在宋策安还算有点良心,天天都来看我,给我下厨,给我买吃的,给我搜罗各种时兴的小玩意。哦,他居然还想给我请个戏班子来着,可我实在不爱看戏,我爱看话本子。我在林府是偷摸着看的,娘说话本子不正经,不让我看。宋策安也不让我看太久,说是会伤眼,他读给我听,话本子从他嘴里读出来,耳朵都要怀孕了,读到最后,我经常会分心,都不知道写了什么。我怀孕后,娇气到不行。吐的昏天黑地不说,还挑食,很是折腾人,就连芍药都被我折腾的脸瘦了一圈。我自己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能忍就尽量忍了。哪想到宋策安直接搬进来我屋子睡了,在我对面搭了张床。我夜里稍微有些动静,他都能醒来。有时候是喂我水,有时候给我捏脚,有时候还会给我煮碗面,有时候我睡不着,就给我讲故事,第二日我都是在他怀里醒来的。那两个月,是我过得最无忧无虑日子,我几乎都快忘记了有顾长卿这个人。可有一天,他来了。准确的来说,他约了我,他知道我不见他,趁芍药给我出去买梅子的空隙,把她给扣了。明月楼。顾长卿看着小腹微微隆的我,眼底掠过一抹神伤。他说,「轻鸾,长宁怀孕了,可孩子不是我的!」14「呦!」我幸灾乐祸地笑,「恭喜你呀,喜当爹。」「她怀的是宋策安的孩子。」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到王府的。话本子里说,逢伤心事肯定会下雨。我也想下雨,最好下一场暴雨,可烈日暖阳,没有一点天阴的征兆。我很心痛,心痛的要死。我不明白,我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明明,宋策安心里一直都是长宁公主的。明明,我心里的人也一直是顾长卿的。可怎么就变了呢?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起顾长卿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压根都不会去在意他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等宋策安回来陪我一块吃饭。我会期待,他会给我带什么礼物?我会期待,他给我读话本子时,觉得故事俗套,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像个游魂一样回了府,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下午。芍药吓坏了,「小姐,您可千万别听驸马瞎说,说不准他弄错了呢。」在芍药心里,顾长卿负了我,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他是不值得被信任的。「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他回来。可今天,宋策安没回来。「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芍药道。我点点头,我不大吃得下,吃的不多。芍药让人收拾好了碗筷,进来时见我还坐在窗台下,她试探着问,「小姐,您是不是……喜欢上姑爷了?」15我一愣。我喜欢上宋策安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我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宋策安才回来。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整个人仿佛有了力量,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明白,这些日子的相处,宋策安占据了我大部分人生。「眼睛怎么这么红?」宋策安问,「昨夜没睡好吗?」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你昨夜去哪儿了?」我和宋策安彼此都不会干涉对方,也不会过问,我嫁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问他他的去向。宋策安明显有些意外,他道:「有公事要处理。」是公事,还是去陪长宁公主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我一把抓住宋策安胳膊,把他拽了回来,我力道不轻,宋策安被我拽的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在我身上了。「怎么了?」我想把握一次机会。不仅仅是因为孩子,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焦急道:「宋策安,顾长卿找过我,他说长宁公主怀……」「皇婶?」我话被打断,我看着站在门口,粉黛罗裙的长宁公主,我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她走了进来,朝我行了礼,道:「皇婶,从今天起,我就和你们一块住了。」16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我愣怔地看向宋策安,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因为我脸面部表情都僵掉了,「住进来,是什么意思?」「长宁和顾长卿和离了,她过来府上暂时住几日。」「只是暂时吗?」我问。宋策安点头,「暂时。」我嗤笑一声,尽量不让自己泄了情绪,「宋策安,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说。」长宁公主眨眨眼,「那我先出去。」门被关上,我问,「你昨夜,是和长宁公主待在一块儿的吗?」「是。」「顾长卿说,她怀的孩子是你的。」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一刻,我多希望他说不是。可他没有回答。是默认了吗?我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我原以为,嫁给他,我只需要当好王妃的本分就够了,可情之一事,谁先动心,谁便会输的一败涂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轻鸾,你刚才想说什么?」「恭喜!」我突然庆幸,长宁公主进来,打断了我没说出口的话。我想问,长宁公主是不是怀了你的孩子?若不是,我忘掉顾长卿,你也试着忘了长宁公主,我们好好在一起,可好?「宋策安,我们和离吧。」17宋策安抬眸直勾勾地看向我,他眼底的光全部黯了下来,他声音冷似在冰雪中淬过,「和离?」「不然呢?」我扭头问,「你安小王爷难不成还想享齐人之福?」京城世家三妻四妾不在少数,可我爹一辈子就只娶了我娘一个,恩爱不凝,我自小就羡慕,我未来夫君只有我一人。若我心里没有宋策安,他娶多少人,纳多少妾室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可我……我接受不了。宋策安看了我许久,他忽的道:「轻鸾,你是不是吃醋了?」我被戳中心事,却是这样难堪的一幕。我忽的笑了,「怎么?你莫不是怕你顶着长宁公主小叔的身份,没有我这个正牌王妃掩护,会被天下人发现你们的不伦之恋?」「可惜,你觉得我是这样吃亏的人吗?」「除了和离,我什么都答应你。」最后的结果,我和宋策安不欢而散。无论我怎么刺激他,甚至把话说的很难听,我过激时,就差指着长宁公主鼻子骂她无耻了,可他就是不肯给我和离书。芍药在外面听见了一切。可能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年龄范围,她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劝我怎么办。她只是拉着我的手,眼泪掉的和下雨一样,「小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哭什么?」我替她擦干了眼泪,「他不给我和离书,我还不能给他吗?」芍药眼睛一亮,「对哦。」「回林府。」「小姐。」芍药满脸委屈,「姑爷下令,您不准踏出院子一步,他还派了人守着。」宋策安!我咬牙,「你找个狗洞钻出去,回林府找爹娘,让爹娘来接我。」「好。」芍药是在晚上回来的。她满身都是血,哭的眼睛都肿了。我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小姐。」芍药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老爷和夫人都没了。」18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他们说林府和前朝有染,图谋不轨,林府被抄了,是姑爷亲自带人去的,老爷撞墙了,夫人也自尽了,我们没有家了。」这一刻,我麻木僵硬的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了。等我回神,我冲了出去,芍药急忙跟上。到院门口,我被人拦住了。我哪还管的了什么?宋策安只是禁我的足,却没说要我命,我以命威胁,守卫只好放我出去了。我在王府马厩找了匹马,是宋策安的,他的马是最好的,跑的快。说来真是可笑,我会骑马,还是宋策安教会我的。宋策安是一个好夫子,没让我摔过一次。我策马赶去了林府,看见的是一片熊熊大火。林府门口围了许多侍卫,宋策安,长宁公主,顾长卿三个人都站在外面,他们听见马蹄声,纷纷扭头来。他们许会惊讶,可我没看他们,我无暇顾及他们了。我翻身下马,朝府里冲进去。我朝熊熊大火扑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可那里有我最亲近的人啊。「林轻鸾!」宋策安大惊,冲了上来,死死抱住我。我挣扎不开,低头冲他胳膊咬了下去。我只想让他放开我,我一点都没客气,唇齿间都有了血腥味。可宋策安箍住我的手一点都没松开。「别进去,别看。」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我挣扎的没了力气。「皇婶。」长宁公主过来,很是怜惜的看了我一眼,「你别担心,你是安阳王妃,已经不是林府人了,林老爷和林夫人的罪名和你无关。」「长宁。」宋策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长宁没说话了。「你放开我。」我对宋策安道。宋策安没反应。「你放心,大仇未报,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开?」我冷声道。宋策安身子僵了僵,缓缓松开我,我冷声问,「我爹娘呢?」宋策安没说话。长宁公主想说什么,被顾长卿拽了拽袖子。我明白了。他们在林府,他们葬身在火海里了。原来,人难过到极点,是根本哭不出来的。我跪在林府大门前,看着侍卫来来回回地跑,他们手里拎着桶,想要去灭火。我觉得讽刺极了,「烧都烧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火灭了,我爹娘就能回的来吗?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我跪了一天一夜,宋策安似是知道劝不住我,也没劝,只是默默的在旁侧陪我跪。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以为这样,就能洗刷掉他是凶手的事实吗?可顾长卿为何也要跪?看他们一个个,我都喜欢上了什么样的人?火灭了,我对芍药道:「扶我起来。」这丫头在我后面赶了过来,一直陪着我。芍药应了声,宋策安手比芍药更快,我没看他,朝芍药伸手,却在下一刻,眼前一黑,栽了下去。19我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宋策安,他不知道守了我多久,满眼都是血丝,下巴也长出了青幽幽的胡茬。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狼狈的他。「轻鸾。」宋策安俯身过来,柔声道:「你有小产的征兆,要静养。」「为什么?」宋策安知道我问什么,他坐在床边,声音有说不出的疲惫。「林府牵扯到了前朝。」「前朝?」我记得小时候,听说有前朝遗孤还活着,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没抓到人,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我好奇,就想问问前朝的事,一向性子温和的爹娘却严厉的训斥了我,让我不准提前朝一个字。他们那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会和前朝有关系?宋策安却在听见我说着两个字后,抓住我的手,认真叮嘱,「关于前朝的事,你对外一个字都不要说。」「你若是怕我连累你,你大可以给我一纸休书。」宋策安看了我会儿,道:「我不会给你休书的,你永远都是安阳王妃。」我只觉得可笑。「轻鸾,你信我吗?」宋策安问。我没回答,我话都不想和他说了。宋策安苦涩一笑,「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他没说完就出去了,喊了芍药进来伺候我。这丫头又瘦了。「爹娘呢?林府呢?」「小姐别担心,老爷和夫人的后事已经办好了,等您身子好一些,奴婢就带您去拜见他们。」这个时候还有谁敢替爹娘办后事。「是他吗?」「都是姑爷办的。」芍药道:「您昏迷了三天两夜,除了替老爷夫人办后事,姑爷就一直守在您身边,寸步不离,不吃不喝的。」我是真不懂宋策安了。他前一脚可以带人去抄了林府,后一脚为何又对我这么好?「对了,长宁公主搬出去了。」芍药道:「您那天昏过去,姑爷把您抱回来,长宁公主想要来看您,姑爷没让,两个人好像吵了一架。」「还有,顾将军来看过您好几次,王爷都没让他进来。」「顾将军又是谁?」「顾长卿。」芍药鼻子一酸,「顾公子是顾家遗孤,当初协助信元帝开国的大功臣,他身份一曝出来,皇上感念他祖父对大昭的恩德,让他当了将军。」我知道信元帝。前朝就是灭在信元帝手里的。信元帝是前朝皇族旁枝,在朝为官,当时还有一位顾将军,骁勇善战,信元帝亲妹妹嫁给了这位顾将军。后来信元帝起兵,顾将军一直跟随左右。不过听说,顾将军被暗算,夫妇双双死在前朝皇族手里,顾将军有个儿子,也下落不明。「所以,顾长卿对前朝也是深恶痛绝的吧?林府一事,也有他的手笔是不是?」芍药摇头,「奴婢不知道。」我闭了闭眼。「林府案子判出来了吗?林府和前朝到底有什么关系?」「姑爷封锁了消息,全府上下的人都没说。」「扶我起来。」我要去见宋策安。宋策安在书房,我到门口时,听见他在咳嗽,我推门进去,看见他帕子上有殷红的血迹。20他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收了帕子,起身过来扶我,「怎么来了?」「大理寺定了什么罪名?」「谋反。」「有何证据?」「在林府查出前朝皇族一些旧物。」宋策安转身看向桌面。桌子上放了一个盒子。我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发簪,玉佩,「这不是我娘的盒子吗?」我见过一次,喜欢的很,可娘不给她,说是等时机成熟,再给她,可惜,没有机会了。可就算这样又如何?仅仅因为这些,就要那么多人的命吗?「我送你回去。」我没拒绝。接下来几天,宋策安好像突然闲了下来,他整天都陪着我,我也想开了。离了安阳王府,我什么都不是,我报不了仇。再说,芍药忠心耿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连累她。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我还是安阳王妃,宋策安会每天过来陪我。只是晚上他躺在我身侧,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拿出了匕首,到最后,却又无奈放下。这一日,芍药陪我去祭奠。我在去的路上,遇见了长宁公主的马车。祭拜了爹娘回来,我又遇见了顾长卿。我说不出的不耐。「轻鸾,你还好吗?」「托顾将军的福,我好的很。」「林府的事,我很抱歉。」我看了他一眼,「你真要和我道歉?」「是。」顾长卿道。「那你自尽吧,去地下和我爹娘赔罪。」我说完,上了马车。忽的,旁边冲过来一匹受惊的马,朝我而来,马速度太快了,我根本避不开,顾长卿一惊,掠身就要抱住我。我嫌弃的要死,却在下一刻,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没事吧。」是宋策安。宋策安瞥了顾长卿一眼,把我带回了王府。他脸是有些难看的。自从爹娘没了后,很多事,我都挺无所谓的,「你这样子,活像我和顾长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林轻鸾,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会舒服吗?何必伤人伤己呢?」我嗤笑一声,「我伤你?宋策安,你该不会下一句就想说你喜欢我吧?」「若我说是呢?」宋策安眸光定定地看向我。他眼底的光很深邃,以至于一瞬间,我竟觉得他该是深爱着我的。「宋策安,戏演这么久,也够了吧?你当初娶我,为的不就是我和长宁公主长的几分相似的容貌吗?在你心里,我不过一个替身而已,你会爱上一个替身吗?」宋策安脸色实在是很难看。「没想到吧,你也是个替身。」我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对宋策安道。宋策安脸倏地比木炭还黑,他攥着茶盏的手猛的一缩。他徒手捏碎了茶杯,掌心的血混在茶水里滴下来,月白色棉袍殷红一片。他望向我,一字一句森冷道:「所以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和离书?」我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给就不给呗,你找你的红颜知己,我找我的白月光,我们互不干涉如何?」宋策安死死盯着我,像要在我身上戳个血窟窿。我想了会儿,道:「放心,对外我们还是恩爱夫妻,安阳王府不会被我们俩绿成一片草原的!」宋策安似是被气笑了,「林轻鸾,倒是我小看你了!」他说完,狠狠甩了甩衣袖,砸门而出。我嗤了一声,生气就生气,砸什么门?上好的黄花梨木,很贵的好吗?打那后,宋策安很久不来找我了。直到半个月后,他来了,他是带着和离书来的。21我带着芍药,坐上了离开京城的马车。芍药抱着盒子数银子,是宋策安给的,他爱给就给,我无所谓。毕竟这些日子,我也不是全无作为。我平日虽说挺不着调的,可大抵天赋所然吧,总是有异于常人的嗅觉。那些日子,我让芍药悄悄去打听林府的事。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可以说,是我的存在,害死爹娘的。我是前朝遗孤。我一开始也是怀疑的,可我找到了林府里,没被大理寺搜出来的信。当初我亲娘一直被追查,她孤身带着我一个人,实在没法子了,就把我托付了出去。我亲娘没有隐瞒我的身份,爹娘也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份不要我。以前我也觉得,朝代更迭,受苦的会是百姓。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我不想改朝换代,我只想报仇。血债血偿。所以,我暗中招兵买马。说来真是可笑,银子还是宋策安给的,他在吃穿上从没有苛待过我,再加上嫁妆,我攒了不少。「小姐。」芍药倒抽一口气,「三千万两黄金,姑……安小王爷这么有钱的吗?」我皱了皱眉头,散伙费给这么大方?他就不怕长宁公主和他闹?不知为何,我心绪有些不宁。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这孩子一向很乖,今日不知怎么的,很是不安静。我和芍药到一家客栈留宿。我俩点了菜在大堂里坐着。「听说了没?安小王爷反了,他行刺皇帝失败,下狱了,听说就要被问斩了。」「安小王爷怎会突然谋反啊?」「你还不知道啊,长宁公主是假的,她是前几个月,逆臣林青山丢失的女儿,因缘巧合,被皇帝捡了回去,安小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呗。」芍药把包子吃出了咬仇人的架势,愤愤不平道:「活该!」「我们回去!」22我回了城,城内还能看见动乱的痕迹。不少侍卫在搜查安阳王府余党。我离开前,让芍药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暂时在里面落脚,我召集了我所有的人,随时准备一击。芍药这几天兴奋的厉害,有空就在院子里磨菜刀。我的人打探来消息。宋策安逼宫时,刺了老皇帝一剑,老皇帝命悬一线,靠药吊着,当然,皇帝快要死了,这种消息是不能传出去的,对外只是宣称受了惊吓。而且,宋策安明明有机会坐上皇位的,最后的下场却是被入了狱,实在很奇怪。现在的大昭,二皇子监国,二皇子是个十足的草包,吃喝玩乐第一,于国事上一团糟,好在他是能听进去意见的性子,一时间也没出乱子。当天晚上,我找到了长宁。长宁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混迹在人群里。她看见我满眼的震惊。「林轻鸾?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我没和她说一句话,只是让我的人带她下去,好好看着她。「林轻鸾,宋策安从来没有爱过你,顾长卿对你也只是利用,他接近你就是想报仇。」我依旧没说话,芍药干净利索的堵了她的嘴,把她关进柴房了。三天后,宫里传出了消息。宋策安要被问斩了。顾长卿亲自监斩。我和我的人混在人群中,我看着一身囚衣的宋策安,他眼底没有了以前的光,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看见了顾长卿眼底的杀意,他是真的要杀宋策安的。「时辰到,行刑!」「慢着。」我从人群里走出来。二皇子瞬间激动了,他是要下令抓我的,不过顾长卿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有管我。「你怎么回来了?」宋策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他眼眶瞬间就红了,极其隐忍着情绪。23「夫妻一场,你就要死了,我来送你一程。」我淡声道。「也好。」良久,宋策安才轻声道。他笑了,我在他眼底看见小小的自己。我接过芍药递过来的酒,走过去,顾长卿拦住了我,担忧道:「轻鸾,别过去。」我瞥了眼顾长卿,径直过去,顾长卿许是知道拦不住我,也没拦,只是侍卫靠近了些。安小王爷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就算这样,也不损他气质半分,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瞩目的。「宋策安,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宋策安定定地看向我,良久,视线往下落,他问,「你和孩子都好吗?」「都很好。」我说:「其他呢,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了吗?」他轻轻地摇摇头,「你能来送我一场,黄泉路下,我已然心满意足。」我嗤笑出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宋策安,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当真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若是这次不说,你可不要后悔。」宋策安愣了愣,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最后也只是道:「没什么要说的了。」「也好。」我咬破手指,抚上他眉眼,用鲜血盖住他眼下的泪渍,「下辈子,你我不要再遇见了。」他神色震了震,有难言的悲痛,却依旧点头,「好。」他喝下了我喂的酒。我干脆利索的起身,又接了一碗酒,这次却是递给顾长卿的,「顾将军,相识一场,这碗酒我敬你。」顾长卿没接。我笑了,「顾将军难道还怕我在里面下毒不成?」我说完,拿出了银针,在里面探了探,银针没有变化,顾长卿接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完仰头喝下了,「轻鸾,等处置完宋策安,我会向你谢罪。」他眼底全都是愧疚,可我已经不在意了。我转过身,淡声道:「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顾长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身子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轻鸾。」宋策安神色一震,想起身,却又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二皇子被吓懵了,他怎么能想到,我不是来送行的,我回来报仇了,他也没想到,我居然敢直接下药。我的软筋散都是抹在碗沿的,一百根银针都查不出来。「来人,抓住她!」可惜,哪里还来得及,长箭凌空而来,射在二皇子头顶上,他吓的立马没声音了。百姓里涌出了不少人,和侍卫打成一团。我的人扣住了二皇子。准确的来说,我的人才拔剑,二皇子直接就跪了,「林……林林……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杀你爹娘的人是我父皇,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无关?」我冷笑,「我父王母妃,我皇祖父皇祖母,我爹娘,全部命丧你们之手?你和我谈无关?」二皇子被吓出颤音了,「你是父皇一直在找的前前前……」我一爪子冲二皇子拍下,「前朝遗孤。」「我父皇一定会……」「会杀了我?还是让我入狱?」我反问,「老皇帝不是要死了吗?你确定他还动的了?」二皇子,「……」「知道什么叫擒贼先擒王吗?」我的人扣了二皇子。这一场动乱,没废什么劲,天时,地力,人和,我全都占了。我挟持了二皇子,以令全朝。哦,我还让人把老皇帝抬到大殿上来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列数他的罪名,盖上他的玉玺,还让史官浓墨重彩的记了一笔。老皇帝似是没想到,自己要死了,居然留这么大的污点,被后世唾骂,他被我活活气死了。我知道文武百官在心里骂我,那又如何?当然,有想要清剿我的人,可惜,我动作比他们快,朝堂上有几个是前朝的追随着,里应外合,皇室上下人全部被我掌控了。谁敢动,等于送他们去死。这几天,我很忙。当初参林府的,落井下石的,我一个都没放过,全部送他们做了鬼。我不信命,不信邪,我只信我自己,欠了我的,就要还!不过,还有三个人,我暂时没动。三天后,我去见了长宁。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一双眼深深的凹陷进去。「林轻鸾,你就算得到了一切又如何?你依旧什么都没有,顾长卿不爱你,宋策安也不爱你,你永远比不过我。」「是吗?」我轻飘飘地道:「可是,爹娘最后护的是我!」24杀人不过诛心。长宁崩溃了。她大喊,大叫,咒骂,砸东西,用尽一切发泄情绪。我任由她发泄,等她发泄完,我让人送了一副尺牍情深的画像,她眼睛里的光全都暗了。我没杀她。有时候,死了反是一种解脱。我查出,林府惨案,有她的手笔,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好过?「小姐,顾将……顾长卿想见您。」「带他来吧。」顾长卿来了,他不是来求我放过他,也不是来忏悔的,他和我说了很多事。比如,他早就知道我是前朝遗孤了,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一场刻意安排。他要的,是报仇。老实说,你向我寻仇,我向你寻仇这种事很难扯清楚。可我前朝皇族并无错处,就因为一些人的浪子野心,无端受祸,他顾府背叛前朝皇族,才落得如此下场,本就是活该。「那日林府满门被抄,是我一人所为,和宋策安无关。」「宋策安其实是去救人的,只可惜,安阳王府风头太甚,安小王爷早就对老皇帝有了防备之心,我和老皇帝联手,为的就是拖他下水。」说到这里,顾长卿笑了一下,「他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他还是来了,他也明知道,他只要出现,在你面前,就永远洗刷不干净,可他还是义无反顾。」25顾长卿说了很多,我听了很多。他说完,看了一眼完全没反应的我,他愣怔了会儿,「你……都知道了?那你还……关押了宋策安。」「我和他之间的事,无需和你解释。」顾长卿眼底有落寞,「我最终,还是弄丢了你。」「你错了。」我看向他,「你我之间只有算计,何谈拥有?」「是啊,只有算计。」顾长卿嘲讽一笑。他被带了下去。第二天,传来了顾长卿服毒自尽的消息。我听后,只是让他们按流程处理,芍药见我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才松了一口气。半个月后,新帝登基了。新帝才十三岁。许是老皇帝作孽太多,他的子嗣没几个成器的,唯一一个成器的,却被他打入了冷宫,这位七皇子一岁就和自己母妃一块被打入冷宫了,一直到十三岁,都没见过自己父皇一眼。他受尽欺辱,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妃病逝。我不否认我有私心,我就是想让老皇帝九泉之下就不得安宁。当然,这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能当大任的。他会是个明君。许是我替他母妃报了仇,又许是我把他从暗无天日的冷宫里带了出来,这孩子对我怪依赖的。我出宫的时候,他拉着我的袖子,眼睛都红了:「林轻鸾,你能不能不要走?」我笑道:「不走你养我啊?」「养。」小少年眼神坚定,「太后,皇后,公主,你想当什么你随便挑。」「皇位给不给?」我故意逗他。「给。」少年满眼真诚。我还是走了。小少年追着马车哭的稀里哗啦的,搞的我都以为永远都见不着了,明明我就在城里,我还想把林府修好呢。第二天,少年直接把礼部的人搬出来了,让他们帮我修林府了。这小子隔三差五就跑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当然,他也没忘记给我带我爱吃的点心。直到有一天,这小子神秘兮兮地说,晚上要约我去个地方,还说派了马车来接我,让我好好准备准备。我没去成,我要生了。我疼的厉害,意识涣散间,我看见宋策安了。他急匆匆地进来,抓住我的手,满眼都是焦急。我已经无暇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进来的。我生下儿子后,身体太虚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是第二天中午,阳光从窗子外洒进来,宋策安靠在床边安静地睡着了。我只是轻微的动了动,他醒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愣怔和狂喜后,满眼都是无措,「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他说了一堆,见我全无反应,他肉眼可见的慌了,「御医……」「宋策安。」我喊住他:「还记得我在刑场对你说的话吗?」宋策安身子一震。「我说过,你不要后悔。」26宋策安许久都说不出话,我也没理他。芍药把孩子抱进来了。小小的一团,粉雕玉琢的。「小姐,他不肯喝奶娘的奶。」芍药很是无奈,换了三个奶娘,小公子看都不看一眼的。「我来吧。」我抱过他。宋策安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我先出去。」小家伙吃饱喝足,美滋滋地睡了,芍药把他交给奶娘,她进来时告诉我,宋策安一直在门口,我没不让他看孩子,他要看,他要抱,都随他的意。我只是,对他很冷淡而已。宋策安是在中午的时候进来的,和宋承泽一起,宋承泽就是七皇子,当今的皇帝。俩人一进来,我就知道为何多月不见的宋策安会在我生孩子时突然会出现。原来,宋承泽在冷宫日子很艰难,一直都是宋策安暗中帮助他,否则,他早就命丧冷宫了。「那个,我去看看孩子。」宋承泽心虚地溜了。屋子里只剩我和宋策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宋策安问。他已经察觉到我已经知道一切事,否则顾长卿都没能善了,他能跑到哪里去?「你我和离,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没有隐瞒。我怀孕前,宋策安让我管过安阳王府,我看过账本,安阳王府有多少银子我还能不知道?他给的,是全部。我知道,他和长宁清清白白。我知道,长宁怀的孩子不是他的。我还知道,他和我和离,私底下却替我打算好了一切。我还知道,他其实没有参与林府的案子,他是去救人的。我都知道了。可他实在太不了解我了,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着他一起闯,而不是他所为的瞒着我去做一切。「宋策安,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我鼓足了勇气想和你说,我想和你有一个未来,你却把她带回来,默认了她怀的是你孩子那一刻我的感受。」大抵是站在夏日烈阳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四肢百骸都是冷的。「你……」宋策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眼底满是震惊。我没多说什么了,说到这个份上,足够了。从那天后,宋策安倒是没缠着我,不过他来我这里来的很勤。我一开始觉得他估摸着奔我这里来的,可人家来看我,也不会久待,分寸掌握的极好,倒是去看阿珩,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晚了就直接陪着阿珩睡了。阿珩是我们的孩子,宋珩,名字是他取的,美玉珩,我没什么意见。有一天,我才睡醒,宋策安忽然进来了。他情绪有些波动,又克制着,我已经很少看见他样子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如墨湖,他说,「轻鸾,有一句话,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我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我心悦你,这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宋策安……心悦我?我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我虽知道,长宁和他清清白白,可他心里的人,一直不都是长宁吗?我脱口而出,「你不是因为我和长宁眼睛很像,你才娶的我吗?」说完我就后悔了,做什么那么嘴快。宋策安好似才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反问我,「林轻鸾,你当真觉得,我是那种随便娶一个人,都能那样待她的性子?」绝对不是。宋策安府上丫鬟不少,我嫁进去后,有个丫鬟许是觉得自家主子开窍了,大着胆子去爬床,当天就被他赐死了。「我没有喜欢她。」「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她的替身,一开始就是你。」「那你还……」我话说了一半,猛的顿住,我拽了拽被子,眼神有些闪烁,「我困了,我想睡了。」我才睡醒,宋策安显然是不信我的鬼话的,不过他也没揭穿我,他道:「我在阿珩那里。」我是睡不着的。我心情乱糟糟的。芍药好几次进来,都见我抱着被子发呆。「小姐,你还喜欢姑爷的对吗?」我没回答。「小姐要循着自己心意,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不管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奴婢都支持您。」不留遗憾吗?我不知道。出了月子,我抱着孩子去祭拜了爹娘,宋策安和我一块去的。回去的路上,阿珩在他怀里咯咯的笑,我身边的男子眉眼间都是温柔之色,我有些恍惚。马车停住了,宋策安先把孩子抱下去,才转身扶我。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宋策安有些惊讶,他点头,温声道:「好。」芍药很是聪明的把阿珩抱进去了,进去时这丫头还朝我挤挤眼。「宋策安,你给我的休书不对,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你要补给我。」我从怀里掏出休书递过去。宋策安脸有些白,他垂眸,许久才哑声道:「可以。」「现在就加吧,对了,你给我的银子你可不能反悔。」「不反悔。」外头是没笔的,宋策安划破自己手指,把自己名字写了上去,我小心翼翼收好,「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知道。」「不管你有什么打算,都在京城留几日吧,好歹相识一场,我要嫁人了,也请你喝杯我的喜酒啊。」宋策安愣怔地抬起头,他眼眶猩红,有什么情绪似要破体而出,又生生忍住了,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他才道:「他对你好吗?」「好呀。」我说,「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哦,放心,他对我们儿子也好,我和他都不是不讲道理的,阿珩还是你儿子,你想什么时候来看他,就什么时候来。」我补了一句。27正文结局篇(he结局,不喜者谨慎入哦)「不了。」宋策安艰涩道:「你……照顾好自己。」他没进去。从我和他说我要嫁人后,他就很少来,就算来,也只是去看看阿珩。日子飞逝,转眼便到了我大婚的日子。我已经搬回去林府了。林府修缮的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爹娘。我抱着阿珩在院子里转悠,被芍药逮了回去,她说今天是好日子,得好好打扮,给我摁回屋里去了。芍药现在可神气了,府里上下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姑姑,小丫头挺惆怅的,怎么升个官还把她给叫老了?我心说很快就不老了。我换好衣裳,芍药帮我带着阿珩,我出府了。有个人今天离京,我去送他一程。不过没能送出城,要离开的那个人,此时正在林府大门外的巷子里。「你怎么出来了?」宋策安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又怎么在我家门口呢?」宋策安犹豫了会儿,开口道:「想见一个人,可又不太合适进去见。」「所以我来见你了,安小王爷不是要离京吗,我送你一程吧。」宋策安抬头看向我,满眼都是,你不是要成亲吗?怎还会有时间出来的表情。「走吧,再晚些,我就真的赶不回来给我家妹妹过生辰了。」「妹妹?生辰?」宋策安一脸懵。「是啊,芍药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收她当我义妹了。」将来也好用林府二小姐的名义送她出嫁。当然,那丫头还不知道,只是单纯以为我给她过生辰呢,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不是你成亲吗?」「不是啊。」我笑盈盈道。宋策安整个人僵在原地,墨瞳微红,他似是十分委屈,又带着几分无奈,「你骗我?」「是啊,就是骗了你。」我道。说的时候端的是大方,说完我自己眼睛也红了,不过我一点都不惭愧,「谁让你之前一直瞒着我的?」我很记仇的。我别开眼,道:「我在想,既然要骗,我干脆让你误会阿珩也不是你儿子算了,那时候,我问过你好几次,你一次都没和我说,可我还是舍不得。」我抬眼看向他,「可是宋策安,你为什么会那么舍得呢?」宋策安有眼尾泛红,似在拼命抑制着什么,他走过来要抱我,被我推开了。反复几次,我都没让他靠近,最后一次他发了狠,扣住了我手腕,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才把我抱住怀中。「对不起。」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好似要将过去那些日子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宋策安没阻止我,只是心疼地替我擦眼泪。我哭够了,他才问,「轻鸾,我给你读一辈子话本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低头看他被我哭的一片湿的袖子,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我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可宋策安还是听懂了。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道:「三年前,中秋宴上,你还记得你走错了茅厕吗?」我当然记得了。天太黑了,我压根就没看清楚,兜头就闯了进去,我就看见有个男子在解裤带,我心说这要是传出去,不被爹娘骂死,名声也没了,我一脚把他给踹进去了。我看向宋策安的眼神有些变了。宋策安哭笑不得,「没踹进去,就是差点被你给踹……咳咳……反正,那时候,我就记住你了,我让人查了,才知道你是林府小姐,后来我被派出京城,回来后我去过一次林府,不过你没在,再后来就是你和顾长卿的事了。」他说这话时很是失落。「传言说你为了求娶长宁,跪了三天三夜是怎么回事?」「是皇兄要给我赐婚,我没同意,求他收回圣旨的。」原来如此。「你把你的人给了我,你也不怕我不回来救你。」「那也值了。」宋策安道。我很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号召力多强呢,那么快就造反成功,原来你在背后计划了大半。」「我家轻鸾还是很厉害的。」宋策安柔声道:「我只是锦上添花。」「你算了那么多,怎么唯独没想到你自己?」宋策安墨瞳微黯,半天才道:「我没想到,你心里有我。」「我也没想到,你心里有我。」「宋策安,你要和我回家吗?」「要。」我仰头看向他,笑了,我抓住他胳膊,微微踮起脚尖,宋策安似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俯身下来,拦腰抱住我,覆了下来。我最终,还是和他在一起了。他隐瞒了我,我何尝不是呢?有些事渐渐明了,其实他好几次有意无意试探过我的感情,可我都没有泄露分毫,以至于等我想说的时候,总是阴差阳错的不合时宜。我和宋策安重新成了一次亲。他如今是摄政王了,我成了他的摄政王妃。洞房花烛夜,他很早就回了房间,我俩喝了合卺酒,烛光下,影影绰绰地光打在他脸上,好看的很。「宋策安,之前那一次,你是可以推开我的吧?」我笑盈盈地问他。什么我醉酒把他给睡了,完全扯淡。宋策安咳嗽一声,潋滟眸子光华流转,他很是厚脸皮道:「推不开,要不王妃再试一次?」我被他压在身下,他覆在我耳边低喃,「愿得一人心。」这一场欢喜事,足足到第二天。给他当王妃也太累人了,我果断搬去和阿珩住了。一天下午,我醒来没看见阿珩,丫鬟说那小子又跑去他爹书房霍霍了,芍药去逮人了。我到书房时,书房已经收拾整齐了,出去前,我瞥见桌子好像放了一沓纸,上面画了人像。我好奇地过去,画像上少女眉眼带笑,不正是我吗?我一张张翻着看,全是我。有我翻墙出林府的,有我被爹罚跪的,有我在窗前长吁短叹的,有我在荷花池边喂鱼的。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般生动的时候。纸张有些泛旧了,除却上面被某个还不懂事的小子摁上的小手印,就没有其他污渍了,保存的很好。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了我这么久。「看什么呢?」宋策安从外面进来,他瞥见我手里的画,轻咳一声,「随手画的。」「随手画画了这么多?」宋策安只是笑,没说话。我转身揽住他腰,「宋策安,有一句话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什么?」「你从来就不是别人的替身。」你就是你,唯一的宋策安。

如何系统地练字?

想写出一手好字并不难,只需掌握好方法。写好笔画,是短时间写出美字的基础,写好结构,是写出美字的关键,写好章法,是写好一行字的要点所在。但是在系统地练习笔画、结构、章法之前,需要做一些准备。包括文具准备、执笔方式、笔性训练等等。书法老师DanielFC,拥有6年一线教学经验,指导过的学员多次获得全国性奖项。不妨和DanielFC一起,每天抽出10分钟,在练字静心的同时,收获一手好字吧。写字前要做什么?